六:另一波勢力(1 / 3)

六:另一波勢力

1

這一晚,周曉白懷擁著美人,睡得異常香甜。

清晨,一陣輕微的動靜把他吵醒,睜開眼,看見蕭湘已從被窩裏爬起來,正在穿衣服。

穿好上衣,蕭湘往他這邊看了一眼,才知道他已經醒了,並沒有表現出害羞或者憤怒的樣子,反而很大方地衝他抿嘴一笑。

這一笑喚回了周曉白的理智,實際上,即便是昨晚幹那事的時候,他的理智也一直未曾消失,隻是暫時被情欲壓製下去了而已,人不管做任何錯事,都不能以失去理智為借口。

周曉白並不認為自己幹了錯事,又不是強奸,反而……昨晚似乎是她主動誘惑自己?反正他是這麼理解的,不然也不會有下一步的行動。

他也不覺得自己是色狼,每個人都有生理上的欲望,尤其當深夜一對孤男寡女單獨相處的時候,加上一點紅酒的誘惑,很難不幹出什麼出軌的事情。唯一令他為難的,是眼下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麵對她。最後,他決定把這個問題拋給對方,於是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們這樣算是什麼?”

蕭湘坐在床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那要看你的意思,我怎麼都好。”

這可讓周曉白犯難了,看我的意思,如果我說喜歡她——倒也差不多符合實情,但會不會遭來她的笑話?如果,我說把昨晚當成‘一夜情’,這樣麵子是有了,隻是我們兩個以後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過,他很快便想明白了——此時的她一定也處在這種矛盾心理之中:假如真是對自己毫無感覺的話,那麼直說是玩玩而已就好,何必再把問題丟給自己?不然如果這話由自己說出來,那她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所以,她一定是在暗示自己,否則何必加上一句“我怎樣都好”,這不是暗示是什麼?畢竟他是男人,在這種事情上得主動一點。,

想到這,他勉強做出一個微笑,“如果,你也不是那麼討厭我的話,咱們也可以試著交往一下,嗯,你說呢?”

蕭湘撲哧一笑:“你喜歡上我了是嗎?”

“我……倒也不討厭。”

“哈哈,別模棱兩可的,老實說是不是?”

周曉白被逼得沒法,隻好聳了聳肩說:“好吧,我承認,是喜歡你,這也沒什麼可害羞的……”

“可你已經害羞了。”蕭湘在自己臉上刮了一下,意思他的臉已經紅了,這一點他早已意識到了,他已經好多年沒有紅臉的經曆了,這說明什麼?

自己真的喜歡她?他們好像才認識不過半個月,互相都談不上了解,他隻知道她名字叫蕭湘,上海人,大概出生在一個富貴家庭,曾在美國留學……就這麼點信息。而且,他們還是先上床後談戀愛,這有點違反一切真摯幸福的愛情的規律,一開始就違反了。可是,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一個聲音在他心裏說,隻要你確定自己喜歡她,她也喜歡你,這就是愛情,別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了,除非你承認自己是一個連戀愛也要按部就班的俗人,必須得了解對方,才能追求,然後拉手、親吻、直到上床……

偏偏他不是這種俗人,他之所以對她產生好感,甚至在這麼短時間內喜歡上她,就因為知道她也不是,當然他們也不是言情小說裏那種隻懂得花前月下、卻連燒稀飯該放多少米都不知道的“雅人”,用一句話來概括,他們都是尊重感覺的人,不僅尊重感覺,還會引導感覺。他們率真,但有些行為注定不能為大多數人理解,在這一點上,周曉白覺得她更勝於自己,他作為一個男人,在處理感情的時候還有點拖泥帶水——換做是她,可能早就會把喻妮潘和他父親一起扔掉,這並沒有錯,假如他有一天也會扔掉自己,他也毫無怨言。

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讀懂了她,也讀懂了自己。

“如果你沒意見的話,咱們就先處著?”

蕭湘笑了笑,沒有回答,但沉默往往就是最好的回答。她下床,走向衛生間,突然又回過頭來問道:“對了,你怎麼不問問,我對那個誰還有沒有感覺?”

“為什麼要問,隻要你對我有感覺就行。”

蕭湘眼睛裏突然有一絲奇異的光彩閃過,她笑著關上門。這一刻,她也讀懂了他。

2

戀愛的感覺是愉快的。

一整個上午,周曉白幹什麼都有點飄飄然的,甚至工作也不能專心,所幸他還記得幾天前跟蔣小樓商量好的事,電話聯係了吳波,約他一起吃午飯,吳波謝絕了,但同意跟他見一麵,地點就在他工作的醫院附近的一所小公園裏。周曉白知道那地方。

將近十一點半的工夫,從醫院大門走出一批穿白大褂的人,當然不是飯店的廚子,而是擁有長年不經風吹雨曬、保養的白白嫩嫩的皮膚的醫生。醫生,白衣天使,從前是多麼令人尊敬的職業,而今……身穿白衣,心卻是黑的。

這不是憤世嫉俗,如果你去醫院看過病,跟醫生打過交道,你就會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吳波就夾在這群天使中間,鼻梁上卡著一副象征知識分子的黑色塑框眼鏡,連走路的樣子都是溫文爾雅的,讓他從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好醫生,事實上他的確是的,喻妮潘曾告訴他,吳波從來不收病人紅包,也不接受醫藥公司和藥店的合作,雖然她這話時,用的是嘲笑而且恨鐵不成鋼的口吻,卻讓周曉白對吳波有了一種打心眼裏的尊敬。

沒有過多的客套,周曉白直接道出了來意,並說,“我知道她不想見我,現在不是情況緊急嗎,如果你真是為了她好,你就告訴我她在哪,我絕對不說是你告訴的,行不行?”

吳波卻對他的懇求不為所動,搖搖頭說:“我真不知道她在哪,我也想找她呢。”

“你別騙我了,你肯定知道,我告訴你,你這不是出賣她,是幫助她,作為一個女兒,她不能放棄自己父親,咱們也不能勸她這麼做,不然她會後悔一輩子,但我們可以強行把他們分開,否則即使那東西不傷害她,也會一直拖累她的,你給它診斷過,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不是嗎?”

吳波目光閃爍了一下,這讓周曉白更加認定了自己(應該是蔣小樓)的推斷,他確實知道喻妮潘的下落,甚至他們現在也許就在一起生活也說不定。

然而他還在狡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找我隻為了這件事,那就這樣吧,再見。”他作勢要走,被周曉白一把拽住。

“你怎麼這麼固執?”

“好像是你固執吧,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知道她在哪?”吳波突然火了,“你跟她一起生活了幾年,你都不知道她在哪,怎麼反而來問我?你就算問我一萬遍,我不知道還是不知道。”

周曉白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知道他是鐵了心要保護喻妮潘了,實際這哪是什麼保護,他想,吳波肯定也知道這一點,隻是陷得太深無法自拔了,他完全能夠理解他的想法——擔心一旦說出喻妮潘的下落,自己就會失去她。

周曉白早想到這些,隻是沒料到他對喻妮潘的感情原來這麼深,為了她,明知是錯的事情,也會去堅持。

“好吧,”周曉白歎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再逼你也沒用了,不過你要提防一點,別讓那東西傷害小妮,畢竟它不是什麼好東西。”說完他拍了拍吳波的肩膀,轉身離開。

吳波也朝相反方向走去,在平靜的外表掩蓋下,他的心情現在正如漲潮時的海水一樣起起落落,周曉白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如果自己是真心愛喻妮潘,就不應該在這種事上一再遷就她——把她跟老爺子分開,是為了她好,哪怕她會因此記恨自己,甚至離開自己,他也要這麼做。

正是基於這個想法,他才決定違背喻妮潘的不讓任何人找到她的要求,可惜周曉白晚來一步,他已把這個秘密當成商品賣給了別人,不能再賣給他。

街角,一輛模樣普通的桑塔納在等著他,他徑直打開門坐了進去。

3

“請假手續辦好了?”駕駛座上的知識分子打扮的年輕男子回過頭來問道。

“是的。”吳波手插在褲兜裏,捏了捏那張已蓋過章的請假申請。“半個月的長假,夠陪你們辦事了。”

年輕人笑了笑,突然問:“剛才那人是誰?看你們拉拉扯扯的,怎麼回事?”

“一個記者朋友,沒什麼。”吳波隨口回答,他並不想把這件私事說出來。

年輕人卻挑了挑眉毛,“是你說的那個寫報道的記者?你太太的前男友?”

他太聰明了,吳波隻有點點頭。

“你跟我說過,他見過至少兩名感染者,是不是?”

“是的,最早是他一個人調查這件事,後來引起警方注意,他上次來找我時說,在協助警方一起做調查,不知道進展怎麼樣了。”

年輕人接著問:“他今天找你為了什麼?”

“勸我交出喻妮潘,說警方正在到處找她。”

“嗬嗬,看來他對這件事很了解嘛,說不定掌握著不少關於感染者的情況,這很重要,你說,我們有沒有辦法拉他過來一起做事?”

吳波想了一下,說:“恐怕不行,他有個朋友在刑警隊,我猜這個案子就是他在負責,不然誰會找周曉白幫忙調查呢?他沒理由不幫他,反過來幫我們。”

年輕人一笑,“看在錢的麵子上呢?”

“他好像也不缺錢,而且……他不是那種把錢看得很重的人。”吳波停了停又補充道:“我勸你不要去試,不然事情不成,反而暴露自己,如果讓他那個警察朋友知道了,你就什麼都幹不成了。”

年輕人點點頭,“好吧,暫時先跟蹤他,看能不能找出其他感染者的下落。”

他發動了汽車,說道:“我們現在就去嫂子那裏怎麼樣?”

吳波一愣:“現在?”

“不方便嗎?”

“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動她父親的好,先全力追查其餘幾名感染者的下落,最後再去找老爺子,反正他在那裏又跑不了,如果現在就對他下手的話,我對象肯定會大鬧,甚至通過周曉白把警察召來。”吳波說到這攤了攤手,“到時候就算我們有時間離開,也沒法再去找其他感染者了。”

年輕人大概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考慮了一下說,“這件事說來也不著急,我就怕警察突然間找到他。”

“不會的,那地方沒這麼容易找到,再說你也可以安排點人守在小區附近,一旦情況不對馬上帶他們走,不就可以了嗎?”

“這是好主意,地址是哪兒?”年輕人一邊問一邊掏出手機。

“菊園小區。”

年輕人對著電話那頭重複了一遍,問:“然後呢?”

“抱歉,為了保證你們不強行帶走她,詳細地址我現在不能說。”

年輕人愣住,隨即笑起來,“同學,你也太小心了吧,咱們多少年的關係,你連我都不信任啊?嗬嗬。”

吳波勉強笑了笑,“哪能呢,畢竟你上麵還有老板,我得防著一點。”

“OK,知道哪個小區就行,不過你也別閑著,如果能盡快說服嫂子同意我們帶走她父親就更好了。”

“我知道。”吳波嘴上答應,心裏卻想,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喻妮潘是有點虛榮,說白了是愛錢,但在這件事上,哪怕你給她一座金山也沒用,這也是喻妮潘最讓他感動的一點,她固執地很可愛。

4

下午,吳波按照周曉白之前提供的線索,陪老同學許桐和他從香港找來的幾名私家偵探一起去了沈家村,打聽出曾發現喻多平屍體的那座橋洞的位置——這事在當地早已傳開,沒有人不知道。

以此地為圓心,許桐把手下們分組,每個偵探帶領四名手下,向四個不同方向展開調查,主要查訪當地有沒有人什麼突然瘋了,以及在案發時間段,有沒有什麼人在這附近一帶出現等等,吳波猜測警方也是這麼做的,既然他們沒查到頭緒,這些人也很難有什麼指望,但這是他們目前唯一掌握的線索,即使隻有一線希望,也得試一試。

交代完工作,許桐帶他回到許由,兩人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調查方案,然後吳波便先行回到自己住所,這是許桐特別交代的,為了避免被人懷疑(也許警方正在跟蹤他),他晚上必須得回自己住所過夜,如果去找喻妮潘,則需要由許桐派人在周圍反跟蹤,一直護送他進菊園小區大門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