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他搖著我的肩膀抑揚頓挫地說：樂唐，我可以去B大了！
我問道：是去見那個叫吳思的女人？
川楓幸福地點著頭，我笑了起來。我佩服這小子，他讓我的世界再一次陷入亦真亦幻的境界中。
我的論文因為格式問題，答辯不及格，不能順利畢業。準姐知道這事後，往她的皮包裏塞進兩萬塊錢，幫我擺平了這件事。
準姐回來時我憤怒地質問她，大學是什麼，你怎麼把錢臭味也帶到裏麵去了。
準姐把優秀的報告單摔倒我臉上，前仰後翻地笑倒在地。她輕蔑地反問我：樂唐，你以為大學是什麼？我一時語塞，無從作答。準姐繼續說道：當年我上大學時，每學期花五千塊買成績，我屁都不懂，照樣門門優秀。
我看著她，搖搖頭，世界開始旋轉。
那段時間，小丙常來看我，起初是來蹭吃蹭喝的，後來自己覺得過意不去吃完喝完也幫著我幹點活。那時，正值畢業前夕，他憂慮不堪，習慣一手握拳壓在胸口朝我大吼，活在當下，英勇的像是詐屍的烈士。
盛夏的天氣像是一鍋水，火候正旺。空氣中充溢著太多的味道，美麗女人的香水味，成熟男人的煙草味，孩童的奶腥味。隻要你願意，你可以變態一些在大街上找到與你味道契合的人。
準姐倒給我一杯酒，殷紅的酒液在高腳杯裏搖晃開來：樂唐，你畢業了就來唐朝吧，我讓你當老板。
我不語。
準姐看著我，微微一笑，聲音更加堅定了些：樂唐，你覺得怎麼樣？
我搖搖頭，窗外的陽光因為過度熾熱呈現出乳白色。我反問準姐：你給我這麼多就不怕我跑了？
有什麼好怕的？你要拿就拿去好了。
準姐很少提及關於財務的事情，我在唐朝本分的很，也從不多拿準姐一分錢。我想，我要是私藏一個小金庫準姐也是不會問的。人之間最可貴的就是信任，準姐信我，所以我不能負罪般的背叛她。
小丙再來時，我把唐朝最後一聽百事給了他，自己端了一杯冰水坐在他麵前。小丙從我認識他開始就是個話癆，你不用問什麼，隻要他知道的，你細細聽下去就一定能知道。
小丙剛說到教國際貿易課的老師因為炒股賠慘了而日日對著學生發火而被舉報時，唐朝正廳上的風鈴響起，我習慣地站起身來。
客人很麵熟，是個中年男人，穿著得體，有著不可言表的富貴氣質。我一時沒想起來，怔了兩秒，回過神來客人已經坐下來，已有別的服務生招待。
我立在座位上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聽小丙說故事。
小丙沒有繼續，他直直地看著剛進來的男子，神情複雜：樂唐，你居然讓他進來？他可是你的情敵！
我恍若被雷擊，想起與柏嫣依偎在一起的陌生身影。
小丙並不知道我跟準姐的關係，他開始義憤填膺地敘述聽到的種種小道消息。
那個狗腿子叫李亞齊，是柏嫣實習銀行的高管，據說是個部門經理。他家裏有老婆，柏嫣瞎了眼居然去做他的二奶。不過這個狗腿子也挺有錢的，聽說年薪有幾十萬。
現在啊，有錢能使鬼推磨……
小丙的話語像是一根根無形的絲線，把我拉向過去。我先想起的是柏嫣白色的連衣裙，然後是她冰冷的腳趾站在我的腳上，再後來是她溫熱的淚水，最後是她熟稔而美麗的麵容，往事在柏嫣的印象清晰之後開始複活。
我不得不承認，一時間想起過去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個人會讓我難受得溢於言表。我抬起頭，唐朝的門再次被推開，我看見記憶中的人走了進來，她往左轉，徑直走向李亞齊，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再一次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