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前年已經致仕回鄉了,倒不是皇帝趕他走,而是他脾氣太衝,新政上又有許多得罪人的地方,倘若他再幹下去,說不得晚年都過不好。接替高拱首輔位置的則是張居正,如今已然有了幾分意氣風發的首輔模樣。至於戚繼光,當年李清漪在東南正好遇見了李時珍,拖了他給戚繼光和戚夫人看診,所以戚繼光的兒子比小公主還大一歲......
這一圈兒數下來,皇帝枕在皇後的膝上,心滿意足的宣告道:“這些家夥全都差得遠呢。”
李清漪瞥了他一眼,很是明白皇帝這種“守著小白菜就怕被豬拱了”的擔憂,這大概就是每個養了女兒的父親所共同的小悲傷。
不過,她還是沒有什麼同情心的揭露真相:“現在考慮這些會不會太早了?不過也對,珠珠如今都已經五歲了,等十歲的時候估計就要選人了,十五歲的時候都可以嫁人了......”
皇帝危機感大生,一臉滿滿的鬱悶,起身抱著李清漪的手臂,小聲和她抱怨道:“用得著這樣早嗎?珠珠早上還抱著我說‘一輩子不嫁人,就陪著爹爹’呢。”
“我看啊,她那些甜言蜜語,如今也就能哄哄你了。”李清漪輕輕歎了口氣,隻得再接再厲道,“唔,其實我覺得珠珠的審美有點問題啦。大概是早早太臭美了,珠珠被他一膈應,反倒不喜歡那些長得好的男生,倒是喜歡.......”
李清漪斟酌了一下,然後慢慢道:“唔,珠珠她好像比較喜歡那種和鄭虎差不多的。”
簡直晴天霹靂!!!
雖然八年過去,鄭虎也已經十八歲,整個人都長開了,長手長腳,挺拔筆直似一株白楊樹,英氣勃勃如一柄出鞘的利劍。但他那一身黝黑的皮膚還是沒變白,倒像是灑了煤灰的小白楊,風吹一吹,還是能見著黑黑的煤灰在飛......
所以,皇帝簡直沒法子理解這種審美。
過了幾天,皇帝把滿地跑的小女兒抓來抱在膝上,端著碗牛乳問她:“珠珠啊,你鄭哥哥長得怎麼樣?”
小公主手裏抓著從她二哥哥那裏順來的小鏡子,一邊照一邊奶聲奶氣的應道:“很好啊。”
皇帝用勺子給她喂了一勺奶乳,再接再厲的問道:“比你大哥哥還有二哥哥都長得好?”
小公主點點頭:“嗯,是啊。”她鼓著白裏透紅的小臉蛋,轉過頭很是認真的和她父皇探討道,“大哥哥又高又瘦就像是竹竿,二哥哥長得就像是個女的,要像鄭哥哥這樣的才好看。”
皇帝不恥下問:“那,你不覺得他黑嗎?”
小公主眨眨眼睛,一本正經的問道:“黑不好看嗎?”
皇帝看著那雙和妻子極其相似的杏眼,還有女兒可愛到了極點的小臉蛋,差點沒能維持住原則跟著說一句“黑最好看了”。他咬了咬牙,很是含蓄的道:“也,也還好吧......”
小公主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苦惱的抱著自己白嫩嫩的包子臉,委屈的和自家父皇嬌聲抱怨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每天出去曬太陽,一點兒也沒黑下來呢。還是醜醜的呢。”
皇帝無言以對,最後隻能抓著勺子把一整晚的牛乳喂到女兒嘴裏,然後才拍拍手道:“好了好了,你出去曬太陽吧。”
小公主一聲歡呼,“呼啦”一聲跑了一出去。
晚上的時候,皇帝一臉痛不欲生,抱著皇後嚶嚶嚶:“......我都沒忍心去問她,在她眼裏:又白又高又瘦的粑粑是不是特別醜......”不過作為一個好父皇,他還是很體貼的為女兒考慮了一下未來,更是忍不住嚶嚶嚶,“照著這個條件,以後挑駙馬是不是要去非洲找?嚶嚶嚶,我不要!”
皇後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隻能揪了揪皇帝的頭發,忍著笑為他解惑道:“好了好了,不騙你了,其實開始的時候是我和你玩笑啦。後來不知怎的被珠珠知道了,她就故意說那些騙你......“
說到這裏,皇後再也忍不住,笑得彎了腰:“哈哈哈......這宮裏頭,她那點兒演技,也就隻能騙騙你了......”
皇帝簡直被“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妻子和女兒氣得目瞪口呆,最後撲過去,拉著皇後做了一晚上不能言說的事情,直到把皇後也弄得嚶嚶嚶了,這才終於消氣。
第二天,皇帝還把小公主食單裏她最喜歡的牛乳給減了。
他的理由非常簡單,簡直義正言辭:“不是說要曬黑嗎?牛乳增白,就不必了。”
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