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去看衛長淩,卻見他什麼也不說,再看四周,除了不遠處的一座普通佛塔,隻剩地上青青雜草地,乍見之下,真是想不出有什麼好看的,倒還不如下邊的寺院。
衛長淩緩步朝左側走,繞過幾塊石頭,在光禿禿的一塊地上站定。宣華也過去,入眼的,是京城的俯瞰之景。熱鬧街市,幽深小巷,林立商鋪盡收眼底,還有那巍峨的皇城,那氣象恢弘的皇家宮殿。所有所有,都在自己腳下,這裏不是最高處,卻勝似最高處,能清晰地看見鳳城一切。
衛長淩說的對,這的確是她想看的。他也和她一樣,一樣的想站在最高處,俯視著所有人。他是庶出,祖蔭沒有他一分,他是家中眾多子孫中的其中一個,分不到父親過多的青睞,空有一腔大誌,卻隻能與京城富家子一樣過著鬥雞走狗的生活。所以他放棄了京城的富貴溫柔鄉,上戰場爭奪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是公主,卻不受那個人的待見,那個人不僅是她的母親,還是掌控她一切的人,任憑她才能不輸兄妹,卻不曾有一分的眷顧,所以她也要憑自己去爭。當她屹立於高處,無論是誰都要向她俯首,包括那個不待見她的母親。
她與衛長淩都不曾說話,隻是看著腳下,累了,便坐下來繼續看。
他們同時看中了對方,卻與愛無關。
下午回府,玉竹告訴她又有消息來,出去尋的人依然沒尋到鍾楚的任何消息。她沉默了好半天才說道:“繼續查。”
玉竹低頭,不發表任何意見:“是。”
如此下去,隻是徒勞,她知道的,也從沒做過這等白廢力氣的事,然後這次卻是死了心的,不由控製地要繼續。有些時候甚至想,幹脆從子衿院召幾個男人過來侍寢算了,再一想,卻又不肯如此委屈自己。隻因這行為一看就知是被鍾楚氣的,是因為不願躺上床就想起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才要如此的,有些因他作賤自己的意味。
若可以,真想發下海捕文書,於大街小巷上貼上他的畫像,看他能逃到哪裏去!可她畢竟不是皇帝,也沒有理由讓人這樣做,難道說是因為鍾楚在離開公主府前強暴了自己麼?想到他,頭一陣泛疼,隻得先放下這塊心病。
鍾楚既如願廢去,下一步,便是招衛長淩為駙馬,正思忖著要如何順理成章地向母皇提出,卻突然迎來了母皇身邊的人,宣她進宮麵見皇上。
這消息,讓宣華萬般猜想。平常事,母皇是不會宣她的,專程宣她,一般不是什麼好事,那會是什麼呢?她雖到處在找鍾楚,卻是暗中進行的,對誰也沒說,除了這些,這幾日她都待在府中什麼也沒做,母皇會因為什麼事而找自己?
猜不著便不猜,隻是心中仍有微微的忐忑。
母皇在寢殿之中見她,似是午睡剛起,她進殿時正斜靠在矮榻上,沈凝之,也就是含柔的父親正坐於一旁給母皇輕搖宮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