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在寢殿之中見她,似是午睡剛起,她進殿時正斜靠在矮榻上,沈凝之,也就是含柔的父親正坐於一旁給母皇輕搖宮扇。
“兒臣給母皇請安。”宣華步入殿中,曲腿行禮。
皇上側頭看了看她,哪怕她仍低著頭,卻也仿佛能看到母皇眼中的淡然。那種……似見一個普通臣子的淡然。
“兩日前,你去哪裏了?”皇上沒有開口讓她平身,卻是問了她的行蹤。
宣華慶幸自己的腿力比含柔那種姑娘好,依然保持著請安的姿勢,“兒臣去了淨靈禪寺。”這一句,回答得極其老實。母皇既已開口問,她是沒那種膽子撒謊的,也不會那麼沒腦子。隻是母皇問這個做什麼?就算她知道自己是受衛長淩之邀出去那又如何?
皇上冷哼一聲,“去做了什麼?與誰一起?”
皇上仍不說讓她起,哪怕她腿力比普通女人稍好,此時也有些受不住了,隻覺得腿上全無力氣,身子都要歪倒了,卻硬撐著繼續,連說話的語氣也盡量不受影響,看似不懼地回道:“去看山景,與衛府第五子衛長淩一起。”
“幽會?”皇上吐出這兩個字,語中聽起來有些輕蔑的意味。
她想……是她聽錯了。折磨人的姿勢,讓她額上都滲出了汗來。正欲回答,另一人卻開口了,“皇上,公主恐是體力不支了,先讓公主平身吧。”
敢這樣開口的人,除了沈凝之,不會有別人。整個皇宮,整個南梧,隻有沈凝之與含柔能不管母皇是喜還是怒就開口說話。
沈凝之說話,果然湊效,皇上看著她,說道:“平身吧。”
“謝母皇。”宣華站起身,低垂了頭回:“隻是相邀於淨靈禪寺中登山。”
“朕知道你現在無駙馬,可你難道不知衛長淩另有婚約麼?你乃金枝玉葉,怎能做出這等事來?”皇上的語氣平平淡淡,似是隨口一提,卻讓她驚得心怦怦直跳,揣摸不著母皇的意思。可是衛長淩……難道連衛長淩也不行麼……
“婚約?他有婚約麼?”宣華裝作意外地立刻抬起頭,隨即又垂下去,“兒臣並不知他有婚約,不過兒臣與他隻是相攜出遊,並無其他意思,他有無婚約兒臣也就沒怎麼關心。”
“並無其他意思?”皇上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坐起身厲聲道:“你當朕是怎麼知道你與他在一起的,你以為你們在寺中做的那些事沒人看到麼?楊皚越可向朕來說了,問朕是不是有心收他的未來女婿做自己女兒的駙馬,你讓朕的顏麵置於何地!”
“兒臣糊塗,還望母皇恕罪!”宣華立刻就跪了下來,隨後才吞吞吐吐道:“兒臣的確對他有意,先前卻並不知道他有婚約,隻覺得他……對兒臣甚好,這才想……是兒臣荒唐,兒臣以後一定不再與他來往。”
皇上輕聲一哼,神情極為不悅,“你費了這麼多心思,隻是要下嫁於他,如今讓你不再與他來往你就會不與他來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