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看著這個在書院蹲守了好多年的學生,簡直就像今天剛認識的一般,難道今年的童生試總算能將這個大齡學生送走了嗎?大喜過望道:“來來來,你再將其它幾篇背來聽聽!”
顧子麟也十分爽快,從開頭開始,逐字逐句的背誦。之前看過的內容竟然都像是鐫刻在腦海之中,沒想到修行還有這等好處,倒是他所沒想到的。本以為自己考個秀才功名也就可以了,現在倒是覺得可以繼續向上發展發展。
張老頭本來老懷大慰,滿心歡喜的聽著顧子麟的背誦,忽然一陣腳步聲,卻見白墨軒走到學堂門口。
張老頭眉頭一皺:“你來做什麼?”在他的眼中,顧子麟和白墨軒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一個愚笨但是刻苦,另外一個天資聰穎卻貪玩滑頭。作為一個迂腐的老頭兒,這息怒自然不言而喻。
這白墨軒絲毫不懼,也不在意張老頭的態度,笑嘻嘻道:“先生,您說學生來學堂能幹什麼,當然是聽課了!”
張老頭對這個家夥實在是沒什麼辦法,好在今天顧子麟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也懶得發怒:“還不快點兒回到座位上去?”
白墨軒一雙眼睛一掃,麵帶微笑的走到最後一排,在顧子麟身旁坐下,聽課什麼的當然是他的托辭,找眼前的這人才是他的本意。
顧子麟隻是隨意看他一眼,若是來找事的,想來這個書院生活不會顯得太過枯燥。
雖然膽子大,白墨軒也不敢再課堂上喧嘩,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學,見顧子麟和王智方走在一起,抱拳道:“前日小有誤會,不曾想大家都是同窗,今日在下做東,想請大家去聚一聚,不知二位可肯賞臉?”
顧子麟咧嘴笑道:“都到飯點兒了,既然有人肯掏腰包,當然再好不過了!”他與白墨軒算不上有什麼仇怨,隻是第一次見麵確實讓他心頭小有不快,所以在言辭之間總是微微有些排斥。
王智方一見顧子麟話說的這麼不客氣,心頭不免生出有些惶恐,白墨軒的家世他當然是清楚的。大梁朝重文但不輕武,在巴州這樣的窮山惡水之地,武學還隱隱有壓製儒學的勢頭,像白馬鏢局這樣的勢力當然不好開罪。
王智方連連告罪道:“顧兄向來心直口快,若有什麼言語衝撞的地方,還望白公子不要介意!”
“顧兄個性直爽,有什麼說什麼,正是我所欣賞的,有什麼好介意的地方。”白墨軒也是爽朗一笑,俗話說愛屋及烏,如果他心存芥蒂,隻怕對顧子麟就不是這種看法了。
顧子麟本不想王智方牽扯到他們之間,見白墨軒似乎真的沒什麼惡意,也就順其自然了。既然王智方能夠為他道歉,他當然也要保證王智方的安全。
醉月樓離縣學書院不遠,以白墨軒的身家資財,當然也不會去其他地方。於是在醉月樓中,三人紛紛落座,加之他的身份,一會兒功夫桌上就擺滿了菜肴。
顧子麟對口舌之欲本沒有什麼特殊喜好,既然落座在醉月樓中,當然也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猶記得《論語》有言:“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這裏孔子誇讚的是顏回能夠“樂於貧”,而不是誇讚他的“貧而樂”,如果能夠富足,何必非要死心塌地的堅守所謂的清貧。
幾人閑談幾句,白墨軒果然將話頭引到武學上來,他之所以這麼想與顧子麟結交,就是因為顧子麟有可能是個武學高手。對他來說,仗劍走天涯,才更適合他的浪子情懷。
“顧兄,你懂劍法嗎?”白墨軒問道,他修行的就是家傳的《白猿劍經》,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聲。隻不過這兩年似乎遇到了瓶頸,總是桎梏在其中,無法突破。而他老爹又不肯傳授他更多的東西,隻想著讓他讀書考取功名,將來能夠光宗耀祖,將白家發揚光大。
顧子麟將嘴中的飯菜吞咽下去,問道:“你說的是哪種劍法?是江湖武功,還是道門劍術?”這個世上同樣有不少會武功的人,練習內力,強者也能做到飛簷走壁,以一當百。道家的劍術顧子麟也是見過的,而且獨眼道人還有一手太極劍,不過要以法力禦劍,與武功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白墨軒聞言大喜,這顧兄果然是懂行的人,果然沒有看錯。一拍隨身的佩劍,笑道:“當然就是這種劍術?”
顧子麟哪知道武功劍法,裝模作樣的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隻要你的速度夠快,對手必然渾身都是破綻。你想要練好劍法要做的就是快,越快越好!”
顧子麟毀人不倦,白墨軒倒是若有所思,《白猿劍經》就是模仿山中猿猴創出的功法。而猿猴在山林之中攀援騰挪,依靠靈活的身手將對手打敗,靈活需要什麼?當然是速度!顧子麟本來胡言亂語忽悠人,倒是真的給他指出了一條修習劍術的方向,眼前似乎有一道白色的猿影,在那深山絕壁之間攀登跳躍。
“砰!”的一聲,打斷了顧子麟他們幾人的對話。不但臨近幾桌的吹牛聲戛然而止,連酒樓中的喧鬧聲也為之一頓,將所有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
原是幾個漢子坐在一桌,其中一個有一個滿臉都是絡腮胡子,不過眼眸之中都帶著些許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