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3)

遣散了眾人之後霄暝靠坐在了屬於國君的椅子上,仔仔細細地回想著剛才所有的經過。

或許,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隻要他能找到適當的方法……女妖熒惑是一隻妖狐,還是一個血統不那麼純淨的妖狐。她沒有告訴霄暝的是因為她的血統不純正,所以無論她如何努力都趕不上自己的族人,也無論她如何修煉都很難修得正果。族人們離去之後她更加不能見容於自己的故鄉,無奈和悲傷的妖狐覺得隻要自己能修成正果,自己的境遇就能改變,所以她拚命地尋找,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希望……相同於霄暝在她離開之後思考她的一切,她也在思考著這位國君的誠意和信用。自從天地巨變人間界和其他各界隔絕之後,留在人間界的異類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熬。不是沒有聽說過自己的族人遭到了人類的追捕或殺害,但是渴望獲得成功的她覺得除了自己所選擇的目標意外已經沒有其他希望了。

賭一下吧。她在來之前這麼和自己說。

在見到了霄暝之後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或許是正確的。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送來了她要的書,熒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書本。

殘破的書本在眼前翻開,呈現出人類看不到的文字來。

解讀需要一些時間,不過熒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仔細的研讀之後,熒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若是她想要進行下一步的計劃,恐怕就要求助於那位豐國的王者了。

“陛下!”

女妖再次來到霄暝麵前的時候他正在批著他的折子,豐國的麵積即使和以前的碧落王朝相差甚多,雜七雜八的事情卻一點也沒有減少過。

“有事?”這一次,霄暝連抬頭看的動作也沒有做。

熒惑覺得無奈,事情似乎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看起來,這位豐國的王者早就有了一定的預謀。

“熒惑還望陛下成全。”

霄暝停筆,看著她,“姑娘何來此說?”

熒惑明知道他心中明白,卻又偏偏無法說明,隻得提起了話頭,“敢問陛下是不是知曉雙子泉的傳說?”

“雙子泉?”霄暝心中頓時明了,唇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原來如此,得來全不費工夫。

雙子泉位於中景國境內,是其內著名的碧落王朝所遺留下來的神秘之地。據說其泉水具有神奇的功效,不過豐國的人都未曾親眼見過。

“熒惑想要脫胎重生,唯有先找出與那泉水有緣之人,讓那有緣之人對泉水許下讓熒惑變化為人的願望,再飲下那許願之人的鮮血方可。”若是需要一些輔助的材料或是進行一些活動女妖有她的做法,可這需要“人力”來做的差事熒惑卻是無能為力,早在人間界與各界隔絕之前天上界就下過禁令嚴令禁止異族在人間界內操縱人類。熒惑知道有些異類並未理睬這些禁令,但他們顯然都不像是要修成正果飛升天上界的樣子,她是要考慮到以後事宜的。若想要達成這個願望,怕是隻能求助於某些人。

“熒惑姑娘。”霄暝擱下了手中的筆,看起來是想要正式地提出條件了,“你想必知道雙子泉的位置了吧。”

“中景境內。”熒惑的眼中閃露著堅定和疑惑,她想要知道麵前的這位豐國之王想要什麼?一開始的時候她也曾經想要以自身的美貌或金錢去換取,不過看來她的猜測有所偏差。

“我一直想要吞並中景。”霄暝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野心。

熒惑看著他。

“可惜。”霄暝的嘴角彎了彎,“我國並不占地利人和,中景這塊肥肉有很多雙眼睛盯著,偏生這很多雙眼睛也在盯著各自的爪子。豐國東麵又有東夷的威脅——抱歉,說到姑娘的家鄉了——很難騰出手來用武力取勝。”

“陛下是想——”熒惑的身軀戰栗了一下,一種天生的嗜血在血管裏湧動,讓她興奮。

“我什麼也沒想。”霄暝明白熒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了,“要取下中景,怕是隻有從它內部下手。”

女妖的眼睛在片刻間化作血紅,“陛下有何差遣?”

“差遣不敢當。”霄暝的語氣顯得輕鬆非常,“我們不過是同盟關係,互相合作,互相得利豈不是很好。”

“誠如陛下所說。”熒惑咯咯笑起來,“看不出來陛下的心比天高,隻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有那麼好的胃口。”

“胃口嘛……要多好有多好。姑娘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用晚膳?”

“亦無不可。”熒惑攤攤手,“不知在晚膳之前熒惑是否有幸聽聽陛下的妙思?”

“那是自然。”霄暝看來是完全要和熒惑合作的態度,“姑娘要做人,我想要取下中景。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目標,這目標又可以結合在一起。姑娘要找雙子泉和有緣人,隻要我取下中景,姑娘想要的這兩項豈不是輕而易舉。而隻要得到姑娘相助,我想要取下中景必然手到擒來。既然你我有共同目標,又何不合作一番?”

“陛下所說甚是。”熒惑點頭讚同,“陛下是否已有想好的謀劃?”

在她看來,這位豐國的國君思慮這些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是有一個沒錯。”霄暝的眼睛眯了眯,“礙於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就沒有動用。現在看到姑娘,就是行動的時候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熒惑麵前,“姑娘來自於東夷,要扮作當地人想必很簡單。”

熒惑頜首。

霄暝要的就是這樣的人,“若是由姑娘扮作東夷向中景示好的角色,姑娘以為他們會做何反應?”

“這……”

東夷和中景之間夾著個兵力強悍的豐國,熒惑當然知道東夷和豐國摩擦甚巨,若是東夷向中景示好,向來中景會欣然接受給豐國來個左右夾擊吧。

“陛下是要我進入中景嗎?”

“正是。”霄暝一字一頓說得清晰,“以姑娘之力,不借助法力想必也可以掀起巨浪吧。隻要姑娘不使用法力,那天上的諸位也不會為難姑娘不是。”

熒惑知道他說得很正確,像她這樣出生在人間界的妖物上頭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她不做得過分,若是全然按照一個人類的標準行事,就算是挑起戰爭上頭也不會來過問。

“陛下說得有理。”熒惑點頭,她已經被霄暝說服了。

“姑娘也認為可行嗎?”霄暝在說這番話之前就已經確定熒惑會被說服了。

“熒惑必助陛下一臂之力。”為了她的計劃,為了她的未來,她可以賭。

“哈哈。”霄暝大笑,“我相信以姑娘之能,此事必定事半功倍。”

有此妙人相助,大事何愁不成。霄暝的野心遠不止中景如此簡單。

他想要的,是天下。

“晚膳快好了。”看看時辰差不多了,霄暝也放下了還沒有批完的奏折,“姑娘一起請吧。”

“陛下先請。”熒惑柔順的樣子和她即將扮演的角色還真是合適。

霄暝也不再推讓,徑自走在了前麵。

兩人一出現,侍衛們的眼睛就直了片刻。就算是在恢複之後他們也不時地偷眼去看他們陛下身邊的美人。

霄暝旁觀他們的反應,滿意非常,熒惑自有變化能力,到計劃進行時再讓她化作另一個模樣就成。這些都是相當輕鬆的問題,不需要多費腦筋……豐國的國君這天的心情相當地不錯,侍立在旁的侍衛們都猜測可能是因為有美人在身邊的緣故……對雙方來說,有點像是夢境裏的相遇。朦朧的,卻無法清晰地觸摸到。

夢裏麵有一種濃鬱的紅色,他好像能看清楚,又好像看不清楚。

不是血的顏色,他逐漸平靜下來,回想起來,像是回到了孩童時代的故鄉。

在景翰宇的家鄉,有著看不到盡頭的楓樹林,每年到了深秋的時候楓葉紅成一片。當太陽照耀在上麵的時候就像是安靜燃燒起來的火焰。

很漂亮……景瀚宇醒了過來。

故鄉的幻影消失了,他回到了真實的生活中。

眼前是血汙遍布的戰友的麵容,嗅到的是濃重的腥味。

“將軍……”參將擔心地看著他。

在前線指揮戰鬥的景瀚宇已經三天三夜沒有休息了,張開的眼睛裏滿是血絲。

“什麼事?”張開嘴說話,喉嚨卻痛得厲害。

“援軍到了。”參將和景瀚宇不相上下的憔悴麵容上展露出一絲笑容。

援軍,這對在這裏苦戰了七天的將士來說是最好的消息了。

“我馬上去。”景瀚宇前一刻還疲勞得疼痛的身體立刻從地上彈跳起來,一陣風一樣刮了出去。

中景國好不容易調集到了援軍,一路攜帶著各類物資抵達了前線。

景瀚宇來到了盔甲鋥亮軍姿整齊的援軍麵前,和他們比起來,他現在就像是個衣衫襤褸神情灰敗的乞丐。

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將軍斜斜地看了來到他麵前的景瀚宇一眼,然後下馬一拳打到了景瀚宇肩上。

景瀚宇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把打過來毫無力道的拳頭推了開去。

“又來?”

“哈哈哈哈。”那位帶著援軍和物資到來的將軍毫無形象地在那裏大笑,一個力道十足的拳頭敲在了景瀚宇肩頭上,這次敲得景瀚宇呲牙咧嘴。

“你這家夥……”景瀚宇對自己的這位好友向來沒有辦法。

“喂!”身為將軍卻一點沒有將軍樣子的白嘯搖擺著腦袋,“你不考慮去洗在澡嗎?”臭死了。

景瀚宇給他一個白眼,哪有在戰場上打了七天還能幹淨的人。

“好好,隨你隨你。”白嘯搖晃完了頭搖晃手,“這次來的可不止我們,還有其他的人啊。”那咬字叫咬得一個得意哆嗦。

“恩?”景瀚宇不明白了,“什麼意思?”

“就是——”白嘯咧嘴笑,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啊閃,“中景著名的女神醫也來了,你這個樣子可給不了她好印象。”

“女神醫?”景瀚宇回頭去望朋友,“那個瀟然?”

“沒錯。”白嘯的嘴角一端翹起,“難得我們常常健忘的景大將軍也有記得軍隊之外的人的時候,是不是有什麼啊?”彎起胳膊撞撞景瀚宇。

景大將軍被他勾起的一點點火氣也被他痞氣的笑容澆滅了,又好氣又好笑地推開他,“整天胡思亂想,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將軍的。”

說是這麼說,白嘯的為人雖然讓人很懷疑他的能力,但在他當上將軍之後中景國北麵的國土並沒有後退過一丈,由此可見他還是很稱職的。

景瀚宇經常說,白嘯從來不發揮自己的全部能力,白嘯則說景瀚宇太壓抑自己。這兩個在朝堂上看起來關係並不怎麼樣的將軍私底下的交往實在是不錯。

白嘯所說的女神醫,就是景瀚宇嘴裏的瀟然。她家世代行醫濟世,是中景出名的醫學世家,到了她這一代就她這一個女兒,並不重傳代的瀟大夫將一身本領親囊相授。瀟然天資聰穎,不到雙十年紀就青出於藍成為了繼她父親之後聞名中景的神醫。近年來中景邊境相當不太平,她這位從來憂心憂民的女神醫的身影也經常出現在邊境線上,為受傷的戰士送來後方的支援。

來到邊關的路是漫長的,馬車在崎嶇的土路上搖擺不停,車上的人卻無視它的搖擺昏昏入睡。

好像被一片紅色包圍了。

她的心情很平和,沒有一絲一毫緊張的意思。

在戰場上看到了太多的血紅和暗紅,對於紅色瀟然已經漠然了。

作為一名需要集中精力在救治傷員身上的大夫,她隻能選擇漠然。

夢境裏的紅色讓她安寧。

好像有什麼人在那裏,站在那一片紅色下麵。

和紅色強烈的反差讓瀟然能勉強看出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模糊的視線沒有給她更多的信息。她看著看著,眼睛發酸,滿脹的感覺湧上來,好像有什麼要流出來……“瀟姐姐?瀟姐姐?”

模糊的聲音加上輕輕的搖晃讓瀟然從夢中醒了過來,張開眼睛是同行的女孩子築倩。她的雙眼靈活地轉動著,現在的她早就不是瀟然的包袱了,反而在關鍵時刻能幫上瀟然不少的忙。這個出生官宦的女孩子一路上竟然都忍著沒有叫苦已經讓瀟然對一開始就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