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東洲的未來會是怎麼的走向他已經無法去關心了，他創造了繼碧落之後最龐大的領土，他將中景和豐國合並在了一起。
如果還有更多的時間的話……如果他還能活更長的歲月的話……所有的都是如果，而他不相信如果。
胸口的痛楚再次增加，讓他不由地彎下了腰。
看來熒惑的隔絕也撐不了多久了……熒惑……“姑娘？”
熒惑回過神，把手裏拿著的小泥塑放回了攤子上。
“姑娘要是喜歡的話可以便宜一些。”小攤販賠笑，他可不想丟掉這一單好不容易來的買賣。
那是一個小狐狸的泥塑，紅色的眼睛狡猾地眯著，尾巴蓬鬆在身後。
熒惑最後還是買下了那個泥塑。
她不該去想。那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歲月已經不多了，她不能再和他有過多的糾纏。看看天色想想她先前施下的隔絕法術應該是快要消失殆盡了。
相同的魂魄來源，相同的壽數，這樣用外力去扭曲延遲隻能增加他的痛苦。
把小玩偶放回袖子裏，熒惑的動作一頓。
是故意的嗎？那個叫做玄翎的神靈，在引導著他們，在刻意地讓那兩個魂魄分離開來。
這種事情——熒惑觸到自己在袖子裏肌膚的手頓了頓。
這是什麼？
她好像摸到了什麼不應該屬於她身上的東西。
走到僻靜的地方拉起袖子，她傻眼了。
就在上臂的一側，居然出現了一朵小小的蓮花，仔細去看其實不是蓮花，而是一簇聚集在一起的細小鱗片。小心的觸摸居然能讓它的表麵發出珍珠般地光澤，上麵還有細細的火紅色的花紋。熒惑記得自己見過這樣的東西，水中的神龍部族就喜歡用自身鱗片做出來的裝飾品裝飾在自己身上，就好像鳳凰族的族人也喜歡用自己的羽毛做裝飾一樣。
可是，自己的身上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龍鱗？”她的手觸摸在鱗片上感到它的溫潤，突然顫抖起來。
水中的部族，叫做玄翎的神靈，和他的族群有關，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父親，總是說你長大了之後就會明白的母親……一簇紅色的水線從鱗片組成的蓮花當中迸發出來，在她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之前緊緊纏繞在了她的身上。
火焰開始在身上燃燒，熒惑隻看到滿目都是豔麗舞動的紅色，焚燒的痛楚讓她暈了過去……朦朧當中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她怎麼樣？”很年輕溫潤的聲音，聽起來如沐春風。
“還好，太突然了，嚇到她了。”這個很熟悉，就是在她身邊經常出現的那個叫玄翎的神靈的聲音。
“你確定這樣沒有問題？”
“應該吧……”好沒有確定性的回答。
“玄翎……”
“什麼事？大哥？”原來是他大哥啊。
“她好像醒了……”
玄翎回過頭，熒惑果然已經張開眼睛了。
“太好了，你沒事。”玄翎誇張地拍拍胸口，“燒起來的時候還真擔心你被燒沒了呢。”
“……”他們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龍神一族向來是所有妖精的向往，他們與生俱來的強大和美麗無與倫比，從來都是矗立在天地間的支柱。他們的力量傳遞也通過三種不同的方式，一種是從自然界中自然孕育出龍的精魄，這種出生的龍族被視為純血，相對於其他方式出生的族人擁有更強大的先天優勢。一種是龍族本身的通婚，誕生的有純血和非純血的龍族，一般而言純血的出生很少很少。最後一種是龍族和外族的通婚，這種情況下的後代很少表現出龍族的特性。
解釋了這麼多在聽得熒惑稀裏糊塗之後玄翎總算進入了正題。
熒惑的父親屬於南海龍族的分支，久居在地麵的湖泊之中，大概三百年前被玉帝派往熒惑星域巡查時誤入錯誤的時代導致無法返回，因為他先前沒有和族中有所聯係，所以族裏也根本不知道有熒惑母子的存在，一直到小熒惑逐漸長大有屬於龍族的氣息泄露出來玄翎才有所察覺。
“抱歉，找到你的時候你母親已經不在了。”玄翎露出遺憾的表情。
熒惑則釋然，“我想母親給我取的名字也是因為想念父親。”
“那是一顆很美麗的紅色星辰。”就好像那火焰一般溫暖。
“熒惑姑娘是很少見的。”站在玄翎身後的人上前見禮，“初次見麵，我是玄翎的兄長飛廉。”
“飛……飛廉？”熒惑回禮，然後回過神來傻掉，“該不是、是那個飛廉……”
飛廉當然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正是那個飛廉。”
熒惑軟軟地坐到了地上。
“小丫頭？”玄翎坐到她對麵緊張地看著她，“你沒事吧？”還是剛才的火焰太厲害了？燒到哪裏了？
飛廉，那個飛廉，那個當東海青龍王的飛廉，風伯飛廉，前天帝陛下的養子，龍族之長，來自於遠古的神靈飛廉。
熒惑覺得手指尖都是冰冷的。
他是飛廉，那玄翎是誰？
“大哥。”玄翎小心地用手指戳戳熒惑的臉頰，軟軟的熱熱的，回頭去看自家兄長，“不會有問題吧？”
每個龍族的成長都會伴隨著一個階段的力量的失控，熒惑成長地最初完全是按照了九尾狐的成長階段，她自覺到了瓶頸時期其實是因為體內龍族的力量慢慢爆發壓過了她的九尾狐血統，這次的鱗片和火焰的出現就是龍族力量占了上風的證明。因為長久以來在她體內受到壓製，又因為南海龍族的力量本身就帶有火焰的屬性和爆發的規律，所以就讓她首次的感受力量變得如此痛苦。
“要不是最好還是通知她父親。”飛廉皺眉，他和玄翎盡管是龍族的首領到底不熟悉南海部族的力量。
“能通知早就通知了。”玄翎也是沒有辦法，“他掉進去的不是地方，出不來我們也進不去，除非等那個破碎的裂縫再度張開，要不然他在裏麵什麼都不知道，恐怕連時間的流動也不知道，說不定出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能趕上女兒出生呢。”這也是他們感到棘手的地方，要是那位南海火爆脾氣出來知道自己妻子已經生病去世了女兒都這麼大了，大概會發火，發火的對象大概是找他做事的人，這個做事的人偏偏是玉帝……想想就很麻煩……熒惑伸手揪揪玄翎垂在兩側的頭發，觸感真舒服，就好像上好的絲綢一樣……“怎麼了？”玄翎看她癡呆一樣的眼神和表情。
“你是老三？”熒惑的手指在顫抖顫抖。
“恩。”玄翎點頭。
熒惑的手牢牢抓住了玄翎的頭發扯他過來。
“疼！”玄翎沒辦法隻能靠過去。
近距離地看到那種完美的容顏，熒惑的心也在顫抖顫抖。
飛廉的三弟，西海白龍王，更是前任天帝的嫡子。
活生生的現任天帝陛下啊！！
“我想熒惑姑娘是太激動了。”飛廉在邊上悶笑。
玄翎也不客氣，一把扯扯他家大哥的頭發，讓他也痛得蹲了下來。
這種情況有些古怪——一個女妖兩位龍族成員都蹲在地上不知道商量些什麼。
在拉扯玄翎的頭發好一會兒之後熒惑鎮定了下來。
“原來天帝陛下長這樣，真是看不出來，就像個大孩子一樣，做壞事的表情也太可愛了一點……”碎碎念……“熒惑姑娘……”飛廉隻好開口打斷他，身邊的玄翎正非常怨念地梳理自己的頭發，並咬牙切齒地越梳越亂。
“啊？”
飛廉停了下，在說正事之前——“先幫個忙吧。”他指指正和自己的頭發搏鬥的自家三弟。
在熒惑的幫助下玄翎的頭發終於梳理好了。
“這下漂亮了。”熒惑也很滿意自己的成果。
“謝謝。”玄翎這個時候笑起來就像是個孩子，“以前的話我的頭發都是……”
看著突然變得沉默的玄翎，熒惑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痛苦。
“咳咳。”看話題已經偏得不能再偏的地方，飛廉咳嗽著把他們來的目的告訴了她，“我們其實是想來問問熒惑姑娘願不願意跟我們回去。”
“回去？”熒惑疑惑了，回龍族的領地。
“你屬於我們的族人，自然可以回水晶宮。”玄翎一句話就說明了她的身份。
水晶宮，那對所有水中族群都是個聖地，那是龍神一族在水域的都城，是他們的家園和歸宿。
“我……”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也太急促了。熒惑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熒惑。”玄翎的神情嚴肅起來，“你知道為什麼我和大哥急著找你嗎？”
熒惑搖了搖頭。
“你給了別人契約吧。”玄翎說得很肯定，“所以你身上的力量提前爆發了。”
契約？熒惑想到了霄暝，她確實是定下了契約。
“跟我們回去吧，要不然等到契約生效的時候你的魂魄也會跟著進入輪回。”玄翎苦笑，“你用狐族的力量定下了契約，導致你狐族的力量削弱，所以龍族的力量才會施展出來。可是那是用你的魂魄做引得契約，你隻能跟契約人一起進入輪回當中。跟我們回水晶宮就能隔絕這個契約的作用。”
“那霄暝——”
飛廉和玄翎對看了一眼，“他會順利進入輪回，我們隻保證你不會有事。”
“可是……”熒惑握緊了拳頭，“要是我進行得順利，成功成為人類的話……”
“那樣也可以。”玄翎打斷了她，“隻要你能成功借助泉水的力量也能夠脫離這個契約的束縛。”本質上隻要改變熒惑的狐族屬性就可以了，不管她是徹底變化為龍族還是成為一半人類。
飛廉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善意地微笑，“我想熒惑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他家三弟就是太關心愛護自己族的孩子了，難怪所有人都喜歡把孩子扔給他，知道他會盡心盡力照顧得很好。
“但是——”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勞碌命被自家兄長異常正確找到的玄翎還想說些什麼。
“給我點時間。”熒惑抬頭看著他們，“我會決定的。”
飛廉阻止了還想說些什麼的玄翎，點頭，“我明白，熒惑姑娘好好考慮。”
這女孩已經足夠獨立了，能夠自己決定自己要走的方向了。
熒惑向他們點點頭，離開了這個地方。
“為什麼不帶她回去？”玄翎疑惑，在他看來這是最好的方法。
“不要代別人決定。”飛廉揉揉他家三弟的腦袋，“她能自己處理好。”
“可是她這個年齡的孩子還小。”
玄翎說的是事實，雖然在九尾狐當中熒惑已經算是成年了，但按照龍族的年齡計算方式她還是未成年。
“嗬嗬。”飛廉還是揉揉玄翎的腦袋，說別人還小的這個其實自己也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