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雪搖了搖頭,這些人,這些事,她什麼都不清楚,一切都隻是看眼前形式而已,更無法說出讓拿軍信服的緣由,她靜靜地看著菩提樹下,紫袍女子旋身打坐在菩提樹下,撥動琴弦,“錚——”的一聲響,聖女飛身到十丈外的戈丘上,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神秘的誘惑力量,狼王向聖女看去,若不是信徒勞們發了狂一般撲向自己,他寧願站著看這舞,聽著琴聲。
狼王飛旋起身,淩空橫掃,信徒們全倒在地,他站身回到地上,向聖女看去,隻見她雙手合舉,腳尖點地,極力上舉,若是換了其他正常人,必然拜倒下去,狼王的反應是,得殺了這個女人,他的腳剛剛一動,一隻手緊緊抓住他的腳,他低頭一看,那是一隻血淋淋的手,狼王腳上一用力,隻見光芒從他的腳上向四周蕩去,“咯吱”的一聲,抓著狼王的腳的人的手骨甚至連肩上的骨頭全都碎了,而他的手還是緊緊抓住狼王的腳,雙眼直直地看著聖女,神情安祥,這個基本不會武功的人,這樣的舉動卻令他震驚,他用力提腳,抓在腳上的手從手腕處斷下,那些被他踢倒在地的人更加精神有力地向他撲去。
“這……”拿軍的目光從聖女的身上轉到狼王的身上,他實在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打法,純粹的死纏爛打,打得也是十足的難看,那些人抓到狼王的身上,要將他一塊一塊的撕裂,狼王感覺有千斤重吊在自己的身上,身下仿佛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右手無法用力,左手掌上的薄片迅速向撲到自己身上的人的喉嚨切去,喉嚨斷了的人的雙手還是死死地抓住他,“嚓”的幾聲,他背上的鎧甲已經被撕開,正撕著他鎧甲的手已是血肉模湖。
拿軍又向正要舞動的聖女看去,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唯美,但卻令他膽戰心驚,那一聲聲琴聲也令他毛骨悚然,他看著漸漸被信徒們淹沒了的狼王,他不在覺得他可怕和可恨,隻是覺得可憐,所有的人都很可憐,而那些至誠至善的信徒們也像來自地獄的鬼怪一般,隻是他們血跡斑斑的臉上一直都有安祥的笑,那樣的笑令他覺得全身不舒服,“姐姐……”拿軍忙站在燕昭雪的身邊,緊緊抓住她握劍的手。
燕昭雪一直看著聖女,很難想象,一支如此唯美的信仰之舞會籠罩著這樣慘不忍睹的屠殺,燕昭雪看向菩提樹下彈琴的紫袍女子,蒼翠的菩提葉子纏飛在她身邊,她的目光落在紫袍女子指邊的葉子上,隻見那幾片葉子一直在她的指尖浮動,她心裏一驚,“好深的內功!”
“拿軍,”燕昭雪看向拿軍,拿軍看著她,這個時候,燕昭雪是他唯一的依靠,“你去攻擊那個人。”
“什麼?”拿軍目瞪口呆看著燕昭雪。
“你把劍拿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拿軍看向燕昭雪手中的劍,他這才放開自己緊抓著燕昭雪的手,“我……我可以嗎?”
“嗯。”燕昭雪點頭。
看著燕昭雪肯定而關切地看著自己,拿軍嚴肅地點頭,“嗯。”他接過燕昭雪手中的劍,向著綠葉紛飛的菩提樹下走去。
“哇……”燕昭雪懷裏的孩子突然放聲哭起來,燕昭雪將他抱得更緊,但他還是不停地哭,對這麼小的一個嬰兒,燕昭雪隻能愣愣地看著他。
拿軍走到菩提樹下,隻覺這琴聲像穿進了自己的心裏一般,令他異常地難受,他咬了咬牙,看向正在彈琴的女子,但覺眼前有很多綠葉在亂飛,弄得他不能好好睜開眼睛,隻能見到一個紫袍影子,他大聲說道:“你彈的是什麼怪琴,弄得我好難受,我是來挑戰你的。”黑袍女子抬起頭,眼中浮起一道殺光,她向站在遠處的燕昭雪看去,雖然琴聲縈繞在耳,便她用內功還是可以聽到燕昭雪懷裏的孩子的哭聲,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而燕昭雪卻很冷靜,很安靜,黑袍女子收回目光,向拿軍看去,指下沒有慢下毫,也沒有因為拿軍的走來而亂了分毫,拿軍隻覺那是一雙刺目的眼睛,一直繞在她指間的那幾片葉子飛了出去,直向拿軍的麵門,喉嚨等要害之處,女人低下頭,全神貫注地彈著自己的琴。
“鋥——”的一聲,黑袍女子突然抬起頭,便見飛出去的葉片紛紛破開,落向地下。
“好劍!”女子驚呼出,指下稍慢了一些,拿軍飛身向她刺去,她擊掌出去,拿軍往側麵一躍,避開她這一掌,他又回身刺來,女子的琴飛起,劍正從側麵刺進琴中,便聽得“啪啪”的幾聲,拿軍隻覺幾道光向自己射來,是琴裏發出的暗器,拿軍忙用力抽回劍,往後平倒在地,便聽到粗暴的聲音,琴身已被劍劃裂,黑袍女子見拿軍避開了暗器,不由得一驚,拿軍的身法之快絕不在她之下,拿軍學的是天下一等一的輕功,蒼哲老人的獨門絕技百步飛身,雖然隻練了一兩成,但拿軍逃命之時,卻也能超常發揮。
琴音一亂,聖女的武也顯得有些生硬,燕昭雪向狼王看去,血肉模糊的人群之下,她隻看得到一個銀色的影子在奮力搏擊,她懷裏的孩子還在哭,她看著他一直張大的嘴巴,臉已經哭得通紅,燕昭雪向菩提樹下走去。
狼王突覺有人咬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被好幾隻手緊緊地抓住,似乎要將他手上的肉連同鎧甲一同卸下來,他的頭上,汗流如水,突然,一個人咬在他的左肩上,狼王輕“啊”了一聲,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受傷而呻吟,因為這樣,他的動作慢了下來,更多張口往他身上咬去,他頓覺自己被淩遲處決著,他從壓在自己的人群縫隙中向戈丘上看去,聖女展開雙臂收回,雙手疊放到左腰間。
“啪,啪,啪。”聖女剛一停下來,身後就響起三聲掌聲,這掌聲如同從天而降,令她花容失色,“如此狂歌曼舞,我若不來就太可悲了。”聖女沒有回頭,因為狼王正在看著她。
“啊——”狼王大喝一聲,飛起身,咬在他身上的人全都被他甩開,六七個被摔到地上的信徒口中都有肉和鎧甲片,狼王蜷縮的身體酷似一匹狼,他向地上直直落去,在快到地上的時候,他右膝跪在地上,身體蹲下,那些奄奄一息的信徒又要向他爬來。
黑袍女子看著地上的衣布,那是拿軍從她的衣角處割下的,她怒看向拿軍,拿軍雙手握住鋒利的白刃劍,“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拿軍雖然占了上風,但黑袍女子更是身手不凡,見狼王還沒有倒下,而且自己又是敗給一個隻會揮劍亂舞,乳臭未幹的小子手裏,很不甘心,正要向拿軍攻去,拿軍突然快步跑到燕昭雪的身邊。
燕昭雪看了紫袍女子一眼,向拿軍說道:“把劍收回。”拿軍將劍收回鞘中。
爬向狼王的人已到了他的麵前,他左手的五指突然向他麵前的一塊鎧甲片抓去,頓時燃起火光,火焰燒著了他麵前的血肉,火苗一直蔓延出去,燒著地方的屍體和奄奄一息的人,狼王一個躍身跪蹲到燕昭雪的身邊,他看著聖女,側頭向燕昭雪說道:“去把那個女人殺了。”
燕昭雪搖頭,狼王直直地看著她,“為什麼?我們不是同一類人嗎?”
“我們是同一類人,但是我可以選擇。”狼王抬了一下頭,看著燕昭雪,在他的人生裏,選擇從來不存在,燕昭雪避開他的眼睛,“你走吧,我攔住她。”
狼王嘴角一彎,諷刺地笑了一下,“不要這樣跟我說話,你可以帶著尼絕拿軍離開,不要再說我們是同一類的人,因為我們不是。”狼王站起,破爛的鎧甲上不停地滲出血水來,燕昭雪看著那些重新爬起的信徒,還有十來個人,對於這些一心隻為自己所信奉的阿拉神的信徒們來說,隻要有一口氣就足夠了。
“如果你是來救狼王的,那麼你來晚了。”聖女看著重新站起的信徒,側頭看向走到自己右邊的人。
“高貴的沙瑪拉聖女,我可不是為了救他而來的,而且,我來得並不晚,我看了你的整支舞。”
“那你為什麼而來?”沙瑪拉聖女忍不住問道。
“我是來客棧的。”
“菩提客棧?”聖女驚訝道,“你是誰?”來人隻是淡淡一笑便向燕昭雪等人走來。
他走到狼王的麵前,爬起的信徒們正向狼王撲來,隻見來人移身到這十來人之中,手往他們身上一點,信徒們紛紛暈倒在地,“他們醒來的時候我就成了阿拉神了。”
拿軍見此人頗有風趣,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們會說是阿拉神救了他們。”來人一說完,兩匹快馬飛馳而來,是老人和那位年輕公子,先趕到的人是蘭心樓,蘭心樓看向燕昭雪,他對能夠如此安靜的燕昭雪有點感興趣,她懷裏的孩子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嗚咽聲,可以聽出,這個孩子已經哭了很久,哭得嗓子都啞了,可以看出,燕昭雪不是一個會照顧孩子的人。
老人的馬到了他們身邊時,燕昭雪才緩緩地轉過頭,一看到老人,她不由得睜大眼,老人下了馬,直往她走去,這時,蘭心樓覺察到了燕昭雪的緊張,他突然對這兩人的關係很好奇。年輕公子遠遠地看到狼王,他就停了下來,但一聽到孩子的哭聲,他就忍不住走過來。
“師父!”拿軍看到老人,跑了過去,老人抱住他,隻是看了一眼這片地上的情景,就知道拿軍曾經麵對著多麼慘烈的一幕,老人向燕昭雪,“你沒事吧。”
燕昭雪認真地看著老人,她皺了一下眉,看著老人的神情,她點了一下頭,隻覺眼眶一熱,她低下頭,蘭心樓皺了一下眉頭,雖然不知道老人與這個女子是什麼關係,但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能讓我抱一下孩子嗎?”年輕公子走到燕昭雪的麵前,聽著不停嗚咽的孩子,便向燕昭雪伸出雙手,燕昭雪抬頭看了一下他,見他的眼中盡是慈愛,點了一下頭,他一抱過孩子,孩子就乖了很多。
“你怎麼會在這裏?”狼王向老人。
“我來客棧見一個人,雖然你還能站著,但這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你若倒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而別人不一樣,別人可以倒下,也可以站起,”老人走到狼王的麵前,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你還能出手嗎?”看著老人的眼神,所以的人都嚴肅起來,拿軍退了一步,在他歲的時候,那時候師父剛剛出遠門回來,他獨自己一人跑到尼雅廢墟裏去,在那裏遇到了夜殺,那一次後,明玉師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那一次,師父就用這種眼睛看著他。
“沒錯,我倒下就再也不能站起,但是,我沒那麼容易倒下。”他說著,左手飛拳打向老人的頭,“嗒,嗒,”血珠滴在地上,大家嚴肅地看著兩人和狼王,從狼王十八歲時成為天狼宮的宮主時開始,他們兩人就注定有一場決戰,已經十年了,他們終於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