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3 / 3)

“撲騰”的一聲響,狼王倒在地上,這時候,蘭心樓看到了抱著孩子的年輕公子眼中的淚花,他用恨又心痛的感覺看著倒在地上的狼王。

“啊”拿軍輕歎了一聲,這就是強者倒下的震憾,老人放下手,血珠是從他的手上滴下來的。

聖女走到菩提樹下,扶著抱著斷琴的紫袍女子,“我們走吧。”

老人向聖女說道:“沙瑪拉聖女,死了這麼多信徒總是不好的。”

“不好的事太多了,蒼哲老人,或許有一天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些好的事。”沙瑪拉聖女話中有話,老人看著她們兩人離開,搖了搖頭。

見燕昭雪一直看著自己,年輕公子依依不舍地將孩子還給燕昭雪,燕昭雪抱過已經睡著的孩子,走到老人的麵前,“一裏之外的那個人?”

“你能感覺得到?”老人吃驚地問道。

“殺氣。”燕昭雪臉色慘白。

“是鐵征。”

燕昭雪飛身上馬,“燕姐姐,”拿軍將劍拋給她,燕昭雪接過劍。

看到燕昭雪抱著孩子去,年輕的公子驚慌地說道:“你帶著孩子不方便,能先交給我嗎?”

燕昭雪沒有回應他,她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她轉過身對老人說道:“這個孩子是鐵征交給我的,我要把孩子還給他。”沒等老人回答,燕昭雪踢了一下馬,疾馳而去。

老人看著倒在地上的狼王,“心樓,麻煩你把這個人扶進客棧。”

“師父,為什麼不殺了他?”拿軍跑到狼王的身邊,他恨不得找把刀把狼王殺了。

“你是要現在殺了他嗎?”老人看向拿軍。

“我……”拿軍看著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狼王,用力地搖著頭,蘭心樓搖頭一笑,向狼王扶去。

老人往客棧走去,在他走向客棧的同時,青衣人正從客棧的後門離去,蘭心樓感覺到有人在客棧裏,他向客棧看去,由於太遠,他什麼也沒看到。

血浸在沙裏,黃沙變成暗紅色,跪在沙地上的鐵征看著自己的劍,劍已經被血浸得暗紅,“原來是這樣!”他驚呼出,他突然明白為什麼一年前狼王中了劍還能夠沒事,他學過大悲心法,武功上從不窮凶極惡,所以每一次出劍最多用上七成的功力,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功力不夠,而真正的原因是,這是一把殺不死人的劍。

不滅,一把號稱天下第一的名劍,竟是,鐵征吐了一口血,自己被騙了,父親和師父都騙了自己,天下第一的名劍竟是一把殺不死人的劍,這將是全天下最嚴重的欺騙,而他自己就是被那個最愚蠢的人,他為這把劍守護了一生,豈此是九死一生,他失去了一切,親人,族人,愛人,如今,他隻剩下自己了,卻發現了這個秘密,今生何生?鐵征用力將劍插進沙裏,隻剩下劍柄在流沙外,他要丟棄這把劍。

將他包圍的銀色鎧甲的十二人向後退了兩步,曲身成弓形,手套上的尖銳的鎧片閃閃發光,麵具下的雙眼散發著惡毒的光芒,一眼看去,恍若蓄勢待發的狼群,天狼宮的十二宮翼,既便是在天狼宮,十二宮翼的存在也是一個秘密,如果狼王能夠離開菩提客棧到這裏,他會顛覆他自己。

十二人同時向中心處的鐵征攻去,地上塵土飛起,白影錯移,很快塵土滿目,飛沙扶搖直上,鐵征完全看不清攻來的人,他閉上眼睛,聽著攻擊的聲音,手無寸鐵,一時之間,竟停了下來。

遠處的荒原上,馬上的燕昭雪看著孤煙直起,將人影淹沒在其中,馬踏進沙裏,不能前行,燕昭雪下了馬,看著前方的孤煙,她的心突然空了,她感覺到鐵征被這股煙柱吞噬了,她無力地走上前去。

飛沙漸漸沉降,燕昭雪停了下來,看著腳邊被血染成褐色的沙子,臉色蒼白如紙,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愣愣地看著,等到飛塵落定之後,眼前是起伏不平的小沙丘,小沙丘中稀稀零零地露著幾片白色的衣布和鎧甲塊,燕昭雪瞪大眼,眼前已經變成了一片墳墓,一把褐色的鐵劍立在中央。

“鐵征……”燕昭雪顫抖著嘴唇,突然發瘋地向新成的墳地中央的劍跑去,跑到劍處,她跪下,左手抱著孩子,右手快速地刨開劍邊的沙丘,摸到一個大物,燕昭雪心裏砰然一慟,一鬆手,露出一個人頭,人頭上帶著銀色的狼麵具,她一眼便認出是天狼宮的人,緊張得額頭上全是汗,有血浸出來的地方就是斷頭所在地的地方,這些人的頭都被鈍器割下,她忙向旁邊刨去,抓到一塊灰色的衣布,是鐵征的衣服,她焦急地刨開,鐵征的身體很快暴出,頭埋在沙裏,燕昭雪拉著幾縷發絲,手開始顫抖起來。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滴到燕昭雪拿著頭發的手上,燕昭雪看著破在手背上的淚珠,是自己在哭嗎?她因為自己突然有這樣的反應而覺得不可思議,但來不及多想,她繼續拉著鐵征的頭發,弄清他的頭在哪裏的時候,她輕輕抹掉上麵的沙,看到鐵征的脖子的時候,她慘白的臉上出現驚喜的笑意,他的脖子沒有斷,頭還在,她迅速撕撥開鐵征頭上的沙,看清他的臉的時候,她突然失聲說道:“你不要死,我想和你在一起。”

鐵征睜開眼睛,一滴水珠剛好落到他的眼中,他的眼睛突然一陣刺痛,痛得眼睛裏湧起灼熱的眼淚,他看著風吹落了燕昭雪臉上的淚珠,他坐起來,“我沒事,我隻是想睡一會兒。”燕昭雪愣愣地看著他,看著燕昭雪的神情,鐵征微微一笑,“我隻是在想,一把殺不死人的劍。”正是因為這樣,在這些人全力攻擊自己的時候,他不得不割下了這些人的頭顱,雖然用的還是不滅,“殺不死人的劍?”燕昭雪眼中浮起一些欣喜的光芒,“如果真有那樣的劍該多好啊。”

“哦?”鐵征異常驚訝。

“其實,不是所有的人都該死,也不是隻有死亡才能解決所以的問題,即便是……”

在說這兩句話的時候,燕昭雪看著遠方,似有所想,她的內心深處,曾被深深刺痛,她停了下來,回想著老人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你拿著這枚金幣去西域,或許,你會發現仇恨以外的東西,也會發現如何才能夠守護一樣東西。”

“快走!”燕昭雪正想得出神,鐵征突然抓住她的手,燕昭雪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鐵征已經將她拉起,走了兩步,鐵征回過身來,拔出插進沙裏的劍,他想,或許真如燕昭雪所說,有殺不死人的劍該多好,兩人快速離開。

看到鐵征有些驚慌,燕昭雪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一直都沒有發現那個從菩提客棧就一直跟著她的青衣人。

等鐵征和燕昭雪走遠了,青衣人走到墳堆裏,他向前方伸起手,風隨著他的手吹起,吹走屍體上的沙土,他的臉色變得和衣服一樣青,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也無法相信一個人可以一招割下天狼宮的十二宮翼的人頭。他沿著鐵征和燕昭雪留下的一行腳印看去,較大的腳印上有血跡,腳印到哪裏,血跡就到哪裏,鐵征受了重傷。

感覺得到身後有殺氣,燕昭雪停了一下,一隻雪鷂從半空中劃過,悲嘶了一聲,鐵征回過頭,看著雪鷂遠去,“是她!”燕昭雪格外沉靜地看著遠方,要找出殺氣的發出點,“你在這裏等我。”鐵征說著就往雪鷂的飛躍而去,燕昭雪焦急地站在原地看著追出去的鐵征。

鐵征追著雪鷂跑躍過幾個山頭,雪鷂飛回來,在他的頭頂上飛了一會兒,然後飛向遠處去,鐵征停了一下來,因為雪鷂的主人正離去,鐵征離開已經有一會兒了,想到燕昭雪還等著自己,他快速回去。

“哇……”燕昭雪懷裏的孩子聲地哭出來,站在她對麵三尺處的青衣人身上吹出一陣風,吹得燕昭雪的臉色更加蒼白,她試圖將孩子抱得更緊,不讓這陣風吹到正在大哭的孩子,但她做不到,風向利劍般穿過她的身邊,她拇指一動,彈出劍柄,露出的一指來長的白刃散射著白色的光芒。

遠遠地,鐵征背上的劍突然飛出劍鞘,他感覺到了很強的劍氣,知道燕昭雪遇到了強敵,接住飛出的劍,飛身向前去,遠遠地,鐵征看到一個青衣人站在燕昭雪的麵前,他已經揚起了劍,感覺到鐵征的劍氣,青衣人一移身,隻見一道青影,等到鐵征到燕昭雪的麵前的時候,青影早已無影無蹤。

“燕姑娘!”鐵征看著燕昭雪慘白的麵容,急叫了一聲,燕昭雪抵在劍柄上的手指一放鬆,人便微微一倒,鐵征忙扶住她。

“我沒事,”燕昭雪用力搖搖頭,使自己清醒過來。

“剛才的那個青衣人?”燕昭雪搖了搖頭,她不認識這個人,但卻有一種莫名的仇恨,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仇恨的感覺了,而且,從她踏上這一次的征途的時候她相信她都不地再有這樣的心態了,但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就像多年前臨安的雪玉樓給她的感覺一樣。

孩子還在哭,鐵征伸手抱燕昭雪懷裏的孩子,發現燕昭雪將孩子抱得緊緊的,他吃驚地看著燕昭雪,當初之所以救下這個孩子完全是為了抱負狼王,雖然還留著這個孩子,但是他根本沒有在乎過這個孩子,沒想到燕昭雪竟如此地愛護這個孩子,燕昭雪鬆開手,鐵征抱過孩子,孩子慢慢乖了起來。

燕昭雪深呼吸了一下,臉色恢複了正常,“鐵征大哥,你要去哪裏?”

鐵征看著燕昭雪,他是要去一個地方,不過,他沒想過要誰陪自己去,但又很想眼前的這個人陪著自己,他看著燕昭雪,“你沒事了嗎?”

燕昭雪點了一下頭,“我和你一起去,你受了重傷,我可以幫你。”鐵征看著燕昭雪認真的樣子,才想起自己在穆斯林的禮拜上替她攔了一劍。

“去清都府。”

燕昭雪凝眸沉思了一下,她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心裏又想著自己落入狼王手中的金幣,但還是爽快地點頭,鐵征心裏一陣歡喜,向她點頭。

蘭心樓和老人站在菩提樹下,雪鷂飛回,落在老人的肩上,老人從雪鷂的翅羽裏抽出一片紅色的羽毛,看著老人的手不停地打著哆嗦,蘭心樓不由得向翅羽看去,上麵寫著“十二宮翼”四字。蘭心樓轉過頭,這是老人的秘密,他來這裏,隻是來幫老人辦事的,絕不會幹涉老人的事,之所以看了翅羽上的字是因為老人的一反常態,處變不驚,臨危不懼,被尊若神人的老人竟會如此一失常態。

老人將翅羽遞給蘭心樓,蘭心樓吃驚地轉過頭看著老人,老人對他微微點頭,蘭心樓接過,他已經知道上麵所寫的了,隻是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停在老人肩上的雪鷂輕啄了幾下老人的頭,老人慘白的臉色這才漸漸恢複,老人愛撫地撫著雪鷂的頭,雪鷂飛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