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說一夜,明亮的月光仿似與幽黑的天際融合般,隱隱作亮,迷眼朦朧。
大周國之上的夜空天色,宛如偉大的藝術家般,將優雅的景觀描繪出來一樣,那如同星埃般的黑色銀河之間,看得實在是讓人有種難以言明的愜意。
雖說夜色每天都在變幻著它那霞麗的身姿,但人心卻不一樣,人的內心,不可能像這片神秘莫測的月色一樣,不可能永遠保持著不變的明麗。
宿屋裏,正處睡夢中的淩楓傑啞然驚醒,天靈三寸黑,感知災難之氣,急急起身,趕至道院之中,跳到牆壁之上,尋思何故間,愣是瞧見,遠方山下或是城中街道,皆是淡藍發亮的遊魂孤鬼,那叫個:滿城黑黑幽藍魂,皆是大災殺來門。
滿城黑黑幽藍魂來遊,皆是大災殺來門喧憂。
人界若有如此多惡鬼,不將平民唬得憂愁愁?
楓傑見此大驚,連忙奔到賀老祖的房門跟前,可還沒敲門,裏頭便傳來了賀老祖的聲音,“楓傑呀!是你之災,你將去為自己化解,自作自受,不幹我等之事,莫要牽連我們。”
楓傑遂聽此話,愚鈍不解其意,紅了眼濕了眶,急得如兔翻牆,饒是多大本事,亦是奈何不得,便問,“師父呀!甚麼叫自作自受?我可莫有作惡呀?”
房內傳來老祖低沉的細吟,“你說說,九尾鼠妖之事,是誰所為?不消講了,你急去罷。那陰陽城門之術,方可一用,功成而歸,禍事且去,莫揚我是你師。”
楓傑聞得是九尾鼠妖,內心一怔,如同刀割絞痛,回頭仔細一想,難不成是那九尾鼠妖沒有悔改?反倒尋鬼前來報複?定是如此。
楓傑愈想愈怕,稍稍滲出淚花,昂頭去望天色,那銀月卻是明亮,片刻斟酌,以禮還之,抱拳謝道老祖提點,便這般,轉身徑直離去,回了宿,你看他怎的?但見他:帶了符,披了衣,穿了褲,甩發揮動,出發下山,收鬼除魔。
須臾未幾。
來至一處群鬼遊蕩的大街,四處張望,滿城是鬼,有大有小,有老有小,有人有獸,皆為淡藍之色,楓傑橫衝直撞,衝出小巷,直奔大街,手撚符咒,吹口仙氣,望空拋去,念咒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驟然之間,萬裏天色大變,烏雲壓成,電閃雷鳴,你瞧那怎生場景?但見得:大風使來刮,暴雨急來襲。
大風使來刮房簷,暴雨急來襲皆鬼。
天雲忽有雷公電母來助陣,地麵盾出土地山神來顯威。
楓傑盤腿坐於半雲之上,皇城上空浩降陰陽門。
莫等千鬼去傷人,陰陽城門出鬼官。
鬼官皆有黑白常,更有馬麵牛頭怪。
一番抓拿你來趕,隻待城門把鬼踹。
大鬼小鬼皆慘叫,忽見九尾來索債。
楓傑直把陰陽城門召將出來,那鬼魂等,跑的跑,顫的顫,躲的躲,慌的慌,一抓被抓將者,銼的銼,燒的燒,磨的磨,慫的慫,可見那九尾鼠妖帶著其餘六隻鼠妖前來尋得楓傑複仇,其有一尾、二尾、三尾、四尾、五尾、六尾以及九尾也。
那九尾鼠妖率先持劍劈將楓傑,楓傑回避按落雲頭,一骨碌跌下仙雲,慌忙逃入小巷子內,指夾符咒,心撚訣,眼神動蕩不安,怕也是沒個把握。
一路逃竄,在巷子轉角時,猛見銀刀揮將上來,唬得他側身一閃,翻倒在地,滾上三圈,起身繼續逃竄。
躲進一處死胡同裏,楓傑大口喘起粗氣,暗暗愁道,“這不識好歹的鼠妖,潑為憊懶,背欺言誓,怎就如此不遵守信諾?氣殺我也。”
正說間,楓傑猛然嗅得妖氣,抬頭一看,環顧四周,愣是發現,自身已被包圍,前方有三尾、四尾,左房簷有一尾、二尾,右房簷有五尾、六尾,而後牆之上有九尾。
楓傑懼怕,不敢亂動,九尾驟然從那後方跳了下來,一腳踢在楓傑身後,愣是將他踹出老遠,摔倒在地,楓傑趕緊爬起,吼道,“淩阿蓮,你可出爾反爾?”
那九尾鼠妖則是嚶嚶笑道,“誰說妖精就非要遵守人類信言?你等傷得我好慘,還打殺了我那八弟七妹,叫我如何與你遵守信言?”
楓傑悠悠,眼神打量四周,尋思如何收拿這等妖孽,罵道,“你個潑妖,若不是我救你一命,你可還有今天?早知如此,便掐死你矣。”
九尾揮動尾巴,笑道,“你個懦夫孬種,果有本事便使出瞧瞧,莫叫囂,嘴皮子功夫,算甚本事?”
楓傑抽出符咒,急召喚《降魔卷》,眾鼠極為狡猾,猜是知道,他必有寶物,在他莫有使那法寶之時,急忙進攻,前突後續,左撞右跌,使他無法動用神書。
楓傑猴巧,在群鼠圍攻之下,閃身逃出包圍圈,一溜身,再而鑽入條條小巷之中,逃之夭夭。
趕到一處菜田空地,可觀周遭人鬼通無,夜以寂靜。
楓傑撚張符咒,不假思索跳起,朝下拋去,念起咒,吹口仙氣,急將符咒化成群群假身,旋即隨雲離去。
遂後逃至一處郊區山坳,灰土繚繞之地,楓傑稍稍畫了個降魔陣,坐在陣內,盤起雙腿,指夾符蠕動燃燒,與那玉帝上奏求援助。
在那天宮之上,淩霄寶殿內,雲神天兵急急來報,玉帝聞奏,試眼大神三太子哪吒前去救援,哪吒受令,急急前去支援。
趕到之時,可見遼遠蒼穹一道光,似看流星似火光,忽近時來卻是人,腳踏炎輪手持槍,臂圍烈紅長仙巾,肩掛乾坤降妖圈,踩雲踏霧急來宣。
楓傑見狀大喜,迎上去喝道,“敢問神仙是與我前來相助?”
三太子按落雲頭,前去附和,“你是燒符的那個化災道人?”
楓傑點頭點頭,“正是我哩正是我哩。”
三太子問道,“你可禍遇甚難?”
楓傑抱拳欠身道,“大周國皇城被幾隻鼠妖搗惡作亂,聚集大量孤魂野鬼,是我將陰陽城門打開,將那等鬼魂送入鬼界,後而被作惡鼠妖聞尋蹤跡,一路趕殺我也,是我使了障眼法,才從皇城逃至此地,便才燒符驚動上天求援。”
說不了,九尾鼠妖就帶著其他鼠妖尋將上來,她等是為凡間妖精,哪認得大神三太子哪吒,於是便嗬道,“那個破孩,你是道人請來的救兵嗎?”
三太子聞言大怒,雙指直指麵堂,罵道,“無禮妖婢,膽敢如此猖獗,你且好好認認我是何人?!”
那些鼠妖怎麼可能認得,稽言大笑起來,“你不就是個乳幼臭幹的毛孩嗎?叫我等認你為甚?不然認你個孩兒不成?”
三太子不屑與她等口舌,持槍趕上,迎麵就刺,你看這場好殺,哪吒大戰七枚鼠妖,左揮右劈,前刺後防,戰得那九尾慌慌忙忙,急換其他同伴前來助陣,這個手握大斧跳將去砍,那個舉圈前來相敵,這個口吐砂土,那個嘴噴火炎,這個直來要啃,那個伸腳踹踢。
哪吒與他等大戰幾十回合,順風相敵,哈哈大笑,鼠妖們吃逆,想是估計這娃本事不小,趕緊化身老鼠,分散溜之。
見她們要跑,哪吒急抓一把土灰,吹口仙氣叫變,變出千百隻花貓,連連趕上,遂時不久,便一一將她等抓來,楓傑見此,抽出符咒,望空拋將上去,心念口訣,叫個設法攝法,但見那降魔卷迅然大張,便後將那等七隻鼠妖皆為攝進書中,貶入荊棘世界。
哪吒見狀,收了武,前去詢問,“你這道人?怎得有個如此厲害的仙器?是要這般,為何還請我來?”
楓傑抱拳欠身笑道,“這是降魔卷也,不算仙器,隻是小小一本收怪道書,大神未來之時,我可與她等一戰,戰鬥不過,也使不出書,隻得求助與你,這算你的功。”
哪吒問道,“你叫甚名?”
楓傑道,“姓淩,名楓傑。敢問大神何稱?”
哪吒道,“吾姓李,名哪吒,字蓮嗣。”
楓傑聽聞滿心歡喜,大驚道,“我可有聞大神傳奇,雖聽說見說,可未見過本人,見你初初,我便有所心思,念你可否是那哪吒大神也?這此一問,還果真如此,大幸,大幸呀!”
哪吒道,“吾也幸會,傳說化災道人是為四界傲尊散仙,無處不是去之必得,今日會見一位,與你心情相同,大幸也。”
楓傑謙虛道,“我可未曾修神,不敢被神稱讚,榮幸,榮幸呀。”
哪吒道,“化災道人何須修神?直修尊稱便可,化災道人化的可不是凡災,可化大難、惡劫、四界皆種魑魅魍魎,我見你是初初入道,便提醒與你,化災道人,榮耀至高無上,地位可卻不及土地老爺,還要經曆千辛萬苦,不比得那玉帝渡劫要輕鬆多少,你可好自為之,修成,皆大歡喜,修敗,值得歎息,便罷便罷,如此就可,下回有緣再見。”
楓傑行禮告送,“有緣再見。”
次日回至聚英山,如同往日,老祖尋得楓傑前來房間問事,楓傑將昨晚之事陳述了一便,老祖未做表態,隻是令他今後不可胡來。
……
……
後日閑天,楓傑獨自一人處於道堂打坐修氣,內心世界可聞得七枚鼠妖之中,已有三死於荊棘世界,可為四尾、五尾、六尾,隻剩得一尾、二尾、三尾、九尾。
荊棘世界,皆是尖刺,無糧、無水、無日月,每隔七個時辰便會蠕動一次,那四尾五尾六尾便是死於荊棘蠕動。
楓傑聞知,趕忙將那一尾二尾三尾九尾挪出荊棘世界,調於山草世界。四尾、五尾、六尾已死,楓傑靈魂出竅,前去地府之路找尋,見得她們三,便攔了下來,笑曰,“三位仙姑此要去往何處?”
那三隻鼠妖見了楓傑,無一不聞風喪膽,嚇得啊啊大叫,四處亂竄,楓傑跳將上去,一把抓住四尾胳膊,笑道,“哪裏去也?”
四尾被他唬得戰兢兢,急身下拜磕頭,大哭大求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呀!我等身軀已死,為何做鬼也不放過我們?饒命呀!”
楓傑道,“我來尋你等回魂重生,並不是刁難也。”
四尾聞言大驚,問道,“大人如何與我等回魂重生?身軀已死,如何是好?”
楓傑道,“莫憂腦,我且問你,你是情願與那冥王轉世投胎,還是願意與我做徒,我可自有方法教你還生。”
那五尾和六尾聽說,倒是機靈,二話沒說,奔上來就是下跪磕頭,“師父收我為徒,師父收我為徒!”
楓傑問道,“你等叫甚名?四尾先說。”
四尾道,“我無姓氏,姊妹們都叫我阿欣。”
五尾道,“姊妹們叫我阿敏。”
六尾道,“姊妹們叫我阿麗。”
楓傑道,“你等皆無有姓氏,那我便賜你等字姓,為淩。淩阿欣、淩阿敏、淩阿麗,可否認也?”
三鼠磕頭不起,同道,“認也,認也,謝過師父矣。”
遂後須臾,楓傑將她等三眾魂魄領回人間,用符咒變了三枚人軀,使了個書中學來的還魂消災之術,將她等三眾裝入人軀,變成了三個樣貌般般的清純少女,隻是裸身,楓傑回舍又取了三件餘服,與三人穿戴。
三人無處可去,卻留在道堂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阿欣道,“師父呀!接下來去,我等要如何是好?”
楓傑夾出符咒,心念訣,吹口仙氣叫變,變出降魔卷,二話沒說,將她等三人收入書中,置在山草世界,同與其他姊妹彙聚。
山草世界,有山與草原,山中有瓜有果,不愁饑餓,草原有水有羊,不愁無伴。
原在此世界的阿巧、阿美、阿兔與阿蓮聞見再來三人,便急忙前去詢問,不問不知,一問皆曉,阿蓮聞言她等三眾也被賜名,哀喜交加,眾人尷尬之時,阿麗環胸說道,“瞧那師父與我變化的身體,這兒多圓多潤?姊妹們裏,屬我之最。”
阿欣道,“我們這身是個符咒,不知能用多時,你可別尋驕傲,無甚驕傲。”
阿麗道,“姊妹之中,屬我最高,屬我最美,屬我最大,為何不驕傲?”
那阿欣又道,“既如此,不然我與你變一個?看誰優秀?”說畢,阿欣施法念訣,身轉一圈,竟變不出個所以,阿麗見狀笑道,“變甚子咧?變變我看?”
阿欣茫然,看向阿蓮,問道,“蓮姐呀?你等可否能施法變術?”
阿蓮搖搖頭,“不能呀,來這世界之後,無了神通,淪為凡人矣。”
阿美道,“凡人有何不好?好過在那荊棘世界裏受苦受難,這兒有果有肉,何樂而不為?”
阿敏愁道,“不知我等何時才能離開這裏,也算是被那道人軟禁,苦呀悲呀。”
阿巧道,“這事都要怪阿蓮,不是阿蓮非要找那道人麻煩,我們也不會淪落於此,這都是阿蓮的錯。”
阿兔插嘴道,“今兒我在山頭之鋒上發現一尊石像,那尊石像似那道人,石牌上還刻著字眼,上麵寫道,讓我等每日叩拜石尊百下,互稱淩氏,千日之後,便可離開這裏。”
幾人聞言,無一不鄙夷相視。
後而尋到山頭,果真如同三尾鼠妖所說,的確有尊石像,那尊石像便是楓傑,阿蓮嫌棄道,“要我與他叩拜?他是癡心妄想嗎?反正我是不叩,你們誰愛叩誰叩。”
阿巧附和點頭,“我也不叩,那道人算個甚麼玩意?小小一個道士,居然要我們拜他?門都沒有。”
說不了,阿美撿起石子就朝那石尊丟去,罵道,“叩個屁的玩意,給我提鞋都不配。”
阿兔見狀,趕忙抓住了她的手,急道,“淩阿美,不要亂來,我們在做,師父在看,活在泥潭,莫嫌汙穢,你們不拜可以,我拜,我還想早點出去,早點得身自由。”
說畢,阿兔連忙前去跪下,叩起了頭。
沒要多久,阿麗跟阿敏也隨將上去,一同倒身下拜。
就此,願服者三人,不服者四人。
後而兩派分家,一眾住於西山腰,一眾住於冬山腰。不服者四人意見經常衝突,各顧各存。願服者齊心協力,拾棍開挖山洞,布置家舍,分工有序,自足常樂。
不服者四眾聞見願服者如此,也便商議有模學樣,開挖山洞,可因四人意見有分,遲遲未有動手,各個偷懶賴活,終有一日,不服者阿欣忍受不了,前去投靠願服者,願服者提出條件,加入可以,但得互稱淩氏,日日叩拜師父,意見不依時,投票商議,以多方為準。阿欣答應,遂與願服者一同生活,一同行禮,便後日子安好,可順阿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