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呆子被吊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腳捆得死死,不能一點動彈,而楓傑則是被綁在石柱上,雙腳還可以動點,兩人左右之間不足三尺,可見呆子猛的一晃,摔在地上,楓傑伸腳去勾,呆子就咬住他的鞋子,用力一拉,便是拉將上去,楓傑起腳將那呆子弄起,倒在自己身上,呆子張嘴去咬他身上的符咒,一口兩口三口,全然咬掉。
楓傑哼哼一聲,撚著訣,心念咒,搖身一變,變做個兒蒼蠅兒,逃出捆綁,遂解了呆子,撞出牢房,拿了兵器,一通打出監獄。
果是沒出小鎮,逃到鎮尾,便被賀官人帶的群群道人團團圍住,呆子禁不住嘴德,破口大罵:“我的兒,你敢再叫多些人來麼?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賀官人笑道:“哪裏來的不知死活?還真是有些神通,封了琵琶骨也能逃了!快快報出名號來,好辦後事。”
呆子聞言,欲要動手,卻早被楓傑拉住:“天蓬莫忙,待我前去說上一說。”
那呆子憨憨點頭,楓傑手握劍柄,前去道:“我乃化災道人,原是大周國人士,賀氏道教之下,因謬離開道派,從而浪跡天涯,一路行善積德,沿東進南,前往普陀山尋找觀音菩薩也,前是我友冒犯,若是有難,我以贖之。”
賀官人一聽這話,大吃一驚問道:“你那賀氏道派,可是賀老祖也?”
楓傑點頭稱是。
賀官人道:“化災道人乃是四界聖者,天下獨有幾位,你是當真?莫有虛言?”
楓傑再而點頭稱是。
賀官人指臉質疑道:“你若果是化災道人,有何本事?使出來瞧瞧?”
說不了,楓傑打了個口哨,未幾,四麵百鳥來襲,嘰嘰喳喳盤旋空中,再打個口哨,皆去。
瞅得眾人愣是佩服,都叫:“真是化災道人,真是化災道人呀。”
賀官人道:“聽說化災道人通曉百草百藥,知病知患,你可會否治療心病也?”
楓傑道:“甚心病?誰的心病?”
賀官人揮退旁人,向前兩步道:“我兒心病,每日每夜常叫見著女鬼,請了法師、和尚,亦是尋不著根源,你若治得好我兒,前事一往不究。若治不好,還當個殺人禍事罪。”
楓傑道:“先去看罷,自有料子。”
群人圍著兩人,一直來到賀府,可見院中綠植茂盛,進了門,尋到了小胖娃,喚他過來,坐在桌旁,楓傑與他把脈,群人在旁看著,楓傑問:“小朋友,你有哪裏不舒服?”
小胖娃看了親爹一眼,親爹點頭,才出聲道:“晚上做夢,老是看見白發女鬼,還說我是小壞蛋。”
楓傑放開娃子的手,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看向賀官人道:“你的孩子是不是喜歡惹禍?”
賀官人嗬嗬一聲點頭點頭:“是又怎的?”
楓傑道:“那孩子如此,便是你的不是,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如今你的孩子縱容成惡,內心已是扭曲,要我猜測,長大以後定是紈絝,現在得治。”
賀官人臉色難看,顯然是不滿意他的言語,骨子裏還充斥著一股不服的氣焰,遂問道:“我兒放蕩不羈,跟他見鬼有甚關係?”
楓傑笑道:“你兒上了私塾是吧?”
賀官人道:“是又怎的?有話直說,不要像個神棍一樣磨磨唧唧。”
楓傑道:“你兒子上了私塾,常在班裏欺負別的娃子,其中有一個娃子的娘親死去了,因顧兒憂導致靈魂未消,你家娃常欺負別人家娃,於是便被人家娃子死去的家長尋仇。”
賀官人一聽這話,大怒不已,即刻差人前去私塾查辨,查罷,果如楓傑所說,遂放了他們倆人,不計前嫌,稱其好友,後將兩人安頓至入民區房內,送予些許銀兩不提。
原來那賀官人是個無惡不作的家夥,聽說有鬼作祟,也是不怕,既找到來由,卻自有辦法害人。不說他那前嫌作惡,但提鎮裏的人一聽他的名號,卻沒有一個不聞風喪膽的,人們皆知,他是個喜歡欺男霸女、殺人滅口的壞家夥,自從自己有了小孩,卻看不得別家女人生娃,鎮裏常有姑娘六月懷胎七月流產之說,這等晦事,十有八九定是那姓賀的狗官所為,強奸婦女、侮辱糟蹋,還是常言威脅,如敢傳出,定然不得好死。
曾經就有一戶姓李的姑娘,懷胎四月,在買菜的時候,被賀狗官瞧見,遂被拉進小巷子裏,強行糟蹋一番,即便有人目睹,但卻沒人敢言,那姓李的姑娘挺著大肚子,還被他糟蹋,簡直生不如死,當即就流產了,狗官離去,有人將李姑娘送往醫店,經過郎中數個時辰搶救,保住了大的,卻沒保住小的。那李姑娘丈夫得知,氣急敗壞,後便滿鎮子宣揚狗官罪行,狗官權大人多,沒多時,遂派人殺了李姑娘的丈夫,後再派人將李姑娘綁了,鎖在滿是石頭的籠子裏,一路扛到河邊,丟進河裏,足足淹死。後而派人出去造謠,找了替死鬼,說是那女人頗賤,懷了孕還不忘與別的男人亂搞,那男人便是狗官請來的替死鬼,不知事由何傳,傳著傳著,卻完全不關那狗官絲毫之事。
雖有少部分的人曉知真相,卻是不敢口言,隻得忍氣吞聲。
不多日,李姑娘與她丈夫顯魂報複狗官,狗官公而不懼,遂請了法師、道人,活活弄殺她倆魂魄,最終那李姑娘與她丈夫,豈是被害淪落至魂飛魄散。
……
不說姓賀的狗官如此憊懶罪惡。
卻說那大腸小梅一家原是離開了善天鎮,但在路上時,卻聽別人說,楓傑消了賀官人的煩惱,現在好生過活,便急忙返家,一路尋至楓傑住處,跪的跪,拜的拜,尤其是那媽媽,更是淚如雨下般。
講多時,言語道斷,才是別離。
站在門口,見他們離開,呆子不忍吱吱笑起,楓傑撇他一眼問道:“你笑怎的?”
那呆子道:“好傑哥,是我闖出禍來,沒想到真個被你化解了,不愧是化災道人。”
楓傑笑哼哼兩聲,沒做答複,轉身回屋,那呆子趕緊跟上,大大咧咧問道:“好兄弟傑哥呀!你是我遇到的大好人咧,敢問你修成了神後會去哪裏?”
楓傑止住腳步,坐在床旁,反問道:“你問怎的?”
呆子笑道:“當然是跟你混呀!你看你哦,人好心好,又有神通,連觀音菩薩都得恭敬三分,我想呀,跟著你修行,定然能混出名堂來!”
楓傑搖頭道:“你自己也可以修行混出名堂,隻是切記,勿要惹事生非,三思而後行即可,我是曉得你的前世,叫個八戒,法名又喚悟能,遇到的妖魔鬼怪、大劫大難,可比我多得又多,你是自修天蓬元帥,要麼說,還是我的前輩呢,怎的卻要跟我混?要麼說,你別了我後,可能混得更好。”
那呆子聞言,急道:“你是知我前世,但卻不知我今世,怎知我會混得更好?我是跟你!跟你罷。”
楓傑嗬嗬兩聲,沒再搭話,一身子躺下,閉眼養心。
呆子見此,沒甚奈何,隻得坐在桌旁,拿起水壺,倒起水喝,淡然道:“兄弟呀!恕我問你,你此番行善,日時將久,就不會覺得疲倦厭煩的麼?我是不知,你是想做甚麼人咧?”
此言一出,楓傑忽睜睛,問道:“為何此問?”
呆子道:“天下修行,無非講的是個終果,修佛、修道、修神、修真、修尊,皆是如此,一圖長生,二圖生存,三圖名利,不知兄弟你是圖甚?”
楓傑緩緩起身,看向窗外遠方,沉吟半晌道:“既做不成皇帝,就做個我想做的人罷,我便是圖個方向,亦是你說,無非是個終果而已。”
說罷,既從衣袋裏拿出一張圖紙道:“天蓬你來。”
天蓬前去道:“叫我怎的?”
楓傑笑道:“這是一張藏寶圖也,是那程豪幫幫獸麟凰給我的玩意,我想是用不著,我將四海為家,到處漂泊,你是若想安定存家,給你罷。”
天蓬聽說,遂伸手去接,但回頭一想,還是不要了,搖頭道:“兄弟呀!還是你拿著吧,我是跟定你的,到時我倆一起去尋,常言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是不要。”
楓傑聽說,滿心歡喜,急伸手把那藏寶圖塞他手裏,笑道:“待我修道成神,便去尋找自家妻兒,尋到方後,也是你我別離之時,這藏寶圖對我而言,終究毫無意義,你且拿著,萬一哪日我撇了你走路,你也好有個家當。”
說罷,楓傑起身離去,天蓬眼眸呆呆怔怔,看著他步步離去,吃起手指,伸手想去挽留什麼,但卻終究沒能開口,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如同湮滅在幻想與現實的罅隙裏。
他走後,天蓬才緩緩打開手裏的藏寶圖,但見圖紙上寫著四個金墨大字,乃是:路徑天止。
……
三日後,善天鎮西麵的深山半腰,一幫手扛鋤頭的土民說說笑笑,似如凱旋而歸般,可見他們之中,有個人挑著一摞擔子,擔子裏裝著個碑兒,碑兒上刻著醒目的五個大字,叫:王曉梅之母。
原來他們是因賀官人的差使,去拋了人家的墳,這墳正是那個整天纏他兒子的女鬼的墳,他是沒有祭奠請人,反而刨墳趕之。
這會兒整得那個叫王曉梅的女鬼氣急敗壞,沒了墳墓,便是野鬼,遂一氣之下,去了鬼界,直入森羅殿內,向那十代閻王爺告狀。
卻說閻王得知,大呼一聲:“豈有此理。”遂派黑白無常與她前去通報正職三十七代冥王禍悹,禍悹聞言,下了勾魂之令,又怕那賀官人會使道人抵抗,便又差牛頭馬麵一同前去執法。
不多時,早至人界,尋到賀府,可還沒入內,卻被幾個識得鬼差的道人瞧見,連連回府稟報,趕在前頭的馬麵鬼加快腳步道:“別讓那廝跑了,不然難尋咧。”
群鬼皆迎麵而進,來到賀官人房間時,但見房門上全是符咒聖鈴,牛頭鬼抱怨道:“那些不識好歹的道人,怎的就設下這等困難阻礙?黑白無常呀?我與馬麵打將進去,你等安且看守原告,莫被道人傷了魂,此是這般何如?”
黑白無常吐著半米長的舌頭,拿著勾魂鎖鏈,麵麵相覷,整整頭頂官帽,都道:“你們去,你們去。”
說不了,那牛頭鬼急從腰間掣出大斧,示意馬麵,咄的一聲,一個手舉斧子,一個直攜長槍,望門就劈,隻聽呼喇喇,房門怒然懟開,可見那賀官人被唬得膽戰心驚,縮在角落裏哭爹喊娘求爺爺告奶奶,隻叫:“饒命。”而他身前周遭卻圍了四五個手持道劍的道人,戰戰兢兢的,嚷道:“莫過來莫過來!”
見門殺開,黑白無常領著那女鬼進了房間,女鬼直指賀官人,罵道:“就是那個短胡子拉碴的狗官,快鎖他、快鎖他!”
說罷,牛頭馬麵大嗬一聲,唬得那幾個道人魂飛魄散,當即丟下了道劍,四處亂竄,躲床下的躲床下、藏櫃裏的藏櫃裏,進不去的,貓桌底的貓桌底、鑽凳縫的鑽凳縫,不提有夠多麼窩囊。
而黑白無常不待多時,拽著兩下手中之鏈,發出當當響聲,那賀官人看了,嚇得連聲高叫,踢倒一旁桌子,打翻茶杯,撿起茶杯,朝臉就丟,隻可惜實物哪能砸中惡鬼,伴隨著尖叫,牛頭馬麵拽起賀官人,那黑白無常將鏈子套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扯,可憐,直把個頭顱生生拽下,斷了氣也,脖頸絲毫不留點血。也卻是像牽狗一樣,用兩條鏈子拴著他那魂魄的脖子,徑直拽回地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