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府,壓在冥王殿上,做觀冥王見了人,遂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叫王曉梅的女鬼備言前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冥王聽說,遂問那狗官叫甚名字,狗官悚然驚怕,便吞吞吐吐的把全名說了出來,冥王聽他名,用那生死簿查了他的家底,不查還好,這麼一查,查出滿門子喪盡天良的勾當,當即嗬斥一聲,急令赤耳黑鬼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一層一層永墮災難,不得輪回。
姓賀的狗官被罰,那女鬼滿心歡喜,抱拳謝彀多時,順提:“小女之墓被搗之事,並非全然是那狗官指使,其中還有一個萬惡不赦的道人作怪,是那道人唆使狗官尋我麻煩,萬望冥王差人將他拿來,莫要叫他禍害世人。”
冥王問道:“他是何人?你知他名否?”
王曉梅搖頭隻答:“不知他名。但卻知道他的所在。”
冥王點頭:“既如此,牛頭馬麵、黑白無常,你等於她再而去來。”
牛頭馬麵、黑白無常抱拳稱是,又遂同王曉梅返回人界,去拿她嘴裏說的萬惡道人。
來到人界,白無常愣是來氣,一鎖鏈拴在王曉梅的脖子上,罵道:“我把你個多生事端的潑婦,怎的就沒完沒了了?早是不說,非要我們再跑一趟,你是不知,人界一日,鬼界一年,如此一來,你可要耽誤了我們多少光陰!兄弟們,來耍狗,來耍狗呀。”
說罷,黑無常也跳將上去,用鎖鏈鎖住了那王曉梅的脖子,似如拽狗般,拉著到處飛到處跑,嗆得那王曉梅直嚷:“爺爺們饒命,爺爺們饒命。”
兩無常放了她,但卻一人一口,吃了她的下半身,直剩得半個靈魂飄在空中,沿腰以下的部位若隱若現,或是可稱半個魂魄矣。
如此這般,牛頭馬麵也來吃她,順吃了她的手臂肩膀,吃不及,黑白無常趕緊推開牛頭馬麵道:“莫吃了,莫吃了!再吃她就魂飛魄散了!且先饒她罷,還要工作哩!”
牛頭馬麵罵道:“你倆憊懶,吃了這麼多,卻叫我們住嘴?好是道理?”
黑無常還嘴罵道:“我把你兩個貪得無厭的牛馬犢子,平日好生待在冥王身旁撈了多少好處?卻不想想我倆賣力幹活沒得俸祿。”
白無常附和道:“就是就是,叫甚叫?要我說,這女胚子還讓我倆吃了算了!回去時就說被道人消滅。”
那王曉梅聞言,內心膽寒,趕緊插嘴道:“爺爺呀!吃不得,吃不得哦!你等還未見著是甚道人哩!到時如何交差?求聽小女一言,留我魂罷,留我魂罷。”
四鬼聞言有理,於是沒再計較,牛頭鬼道:“趕早的完成差遣,好的回去耍哩。”
言畢,黑白無常如同耍狗般,拉著那王曉梅帶路,後尋到她所說的道人之家,但見是一處簡陋的房屋,可謂叫個:
四麵灰土砌成牆,瓦蓋皆是草木葉。
破破爛爛不入眼,周遭蟲鳴聒聒揚。
牛頭馬麵,黑白無常,拖著個王曉梅,推開爛門去看,可見裏頭的桌子旁坐著兩人,一個肥肥胖胖,凹臉凶樣,另一個高挑俊俏,英姿颯爽,兩人見了他們,麵麵相覷,唬得一身子站起,天蓬訝道:“這不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麵麼?怎的白日勾人?晦氣,晦氣呀。”
楓傑前去唱個大喏道:“敢問陰間四位官爺乍到寒舍,有何貴幹?”
那王曉梅見了楓傑,直勾勾房指著他,嚷道:“就是這個道人,就是這個道人!”
牛頭馬麵聞言,凶狠狠的唬將上去,二話沒說,拽住楓傑雙臂,黑白無常見此,舉著鏈,前來就要鎖他脖子,原來楓傑不知勾魂鏈子的厲害,還傻傻的不知何事,是那呆子曉得,急掣出釘耙,趕上就築,打得四鬼連連後撤,定了睛,才發現那呆子是天蓬,白無常慌道:“九齒釘耙,你可是那保唐僧取經的豬八戒也?”
呆子愣是點頭,自信道:“是又怎的?不過那是前世之世,早已修成正果,後因偷吃佛祖種的大蘿卜,再被貶下凡間,重新開始。”
黑無常罵道:“你個殺千刀的瘟豬,為何如此這般護保那個道人?”
呆子回嘴罵道:“我把你個不識好歹的孫子,你是不知,我這兄弟是個化災道人,怎生與你有冤有仇?”
四鬼聽說,顯然不信,黑無常道:“不消說,先鎖回去再說,到了冥王那,一切都清楚了!賊寇,看鎖。”
說著黑無常就要鎖人,那呆子欲要護幫,楓傑拔出劍柄,拍拍他肩,自行前去相迎,遂飛鎖來勾,閃身躲過,一把搶奪鎖鏈,一腳掄開黑無常,鎖鏈隨手一丟道:“有話可以好好說罷,去冥王那就去冥王那,無需你等動手,我且自會前去。”
白無常跑去攙起黑無常,問道:“沒有我們開路,你要怎的去?”
楓傑哼哼一聲,沒有答話,隻是從腰間抽出符咒,撚著訣,望空一拋,急召喚出了個陰陽之門,唬得那牛頭馬麵跪下禮拜,直嚷:“真是化災道人呀!”
待那陰陽之門打開,楓傑也沒說什麼,給天蓬使了個眼色,便走進大門裏麵,天蓬其入內,四鬼隨後迎上。
到了冥王殿上,冥王一眼就認出了楓傑,訝問:“你不是那個天之驕子嗎?怎的又來這裏?”
天蓬站在殿後角落,沒有露麵,楓傑道:“甚麼天之驕子?我是化災道人,是大人差人請我來的!不知有何貴幹?”
冥王聽說,放下手中之筆,前去問道:“原來天之驕子現在正處修行化災道人,真是可喜,可喜,牛頭馬麵!你們請這化災道人來這作甚?”
牛頭馬麵急上前行禮道:“冥王大人,他正是那王曉梅說的萬惡道人,遂令我等前去拿他。”
說不了,冥王甩袖大怒道:“胡說!化災道人怎麼可能作惡?定是那女鬼胡讒,來呀!把那女鬼推入奈何橋下罷。”
原來那奈何橋下盡是一片黑水沼澤,據說沼澤裏頭全是妖魔鬼怪化身的水精、魚魔,唬得那王曉梅連連跪下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呀!小女子沒有胡讒,真是那萬惡道人唆使賀狗官派人挖我家墳,還請大人一定要廉政廉清呀!”
冥王聽到廉政廉清這四個字,頓然火從心來,罵道:“我把你個不識好歹的賤女人,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廉政廉清咯?好好好,來人,取砍魂刀來,我要親自砍了這嘴欠的家夥。”
不說那王曉梅被唬得淚如雨下,卻說楓傑一把握住冥王手腕,言道:“她是栽贓誣蔑,大人莫殺她,定要明查。”
冥王道:“如何明查?”
楓傑看向王曉梅問道:“你這憊懶,為何如此誹謗與我?我跟你有甚冤甚仇?”
王曉梅罵道:“你個畜生狗道人,還來裝傻?是你合著那姓賀的狗官來刨我家山墳,現在狗官被收,你卻想抵賴,我操你娘親,王八龜兒子。”
楓傑聽說,大怒道:“我何時唆使賀官人刨你家山墳?不要亂講,冥王大人呀!我可真冤,你可定要詳查明查!”
冥王道:“道人莫急,待我收下去將那賀官人喚來,對質一番便知。”
楓傑道:“賀官人此在何處?”
冥王道:“在十八層地獄咧。牛頭馬麵,還不快去將姓賀的那個帶來。”
牛頭馬麵遵命,轉身離開,來至十八層地獄門口,通告地獄使者,查了查監人簿,果查到姓賀的那個家夥,遂把他帶出,但見已是缺胳膊斷腿,沒眼珠爛嘴巴,牛頭道:“馬麵呀!你看這人,如此焦爛,怎的帶他見堂對質?不如你給他哆口陰氣罷。”
馬麵嫌棄道:“為甚就要我給他陰氣?你給不成?我身本是吃陽氣的主子,你卻叫我與他陰氣?哪來的陰氣?”
牛頭道:“可他這般,帶去了,讓冥王給他陰氣,冥王定是心惱,多少怪罪我倆辦事不周,如此一來,豈不糟哉?罷罷,我與他陰氣罷。”
說不了,牛頭鬼急朝賀官人吹口陰氣,但見賀官人那破破爛爛的魂魄漸漸恢複,長出眼睛,冒出胳膊大腿,乃至最後成了個人樣,賀官人一膝蓋跪下,求爺爺告奶奶的,而馬麵卻沒與他口舌,直接將鏈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像拉狗一般,粗魯拉走。
不多時,來到殿前,那賀官人見了淩楓傑在此,內心別提多麼高興,但又見冥王同與群群惡鬼在場,卻沒敢出聲。
王曉梅見他被馬麵帶來,高聲叫道:“就是這狗官,就是這狗官,是那狗奴道人唆使這狗官來刨我家山墳的!冥王大人,定要公正呀。”
冥王最惱別人對自己說什麼一定要公正、廉清之類的話,搞得自己好像個小人一樣,心雖不爽,但還是耐住了性子,責問賀官人道:“王曉梅之事,是你個人主張?還是有人唆使?莫講假話,不然拔牙剪舌!”
言語如同利劍,賀官人哪敢說假話?戰戰兢兢的如實招來:“是小人請的化災道人替我兒解難,遂查出煩我小兒的女鬼,是我主張搗墳之計,不幹化災道人之事。”
說不了,王曉梅罵道:“你個狗官,怎的如此憊懶?死到臨頭了,還替那該死道人說話,是何居心不良?冥王大人,依我看,應當去把那些搗我墳的工人叫來,這才可以光明正大。”
還依她看?冥王恨不得砍了她,但因楓傑在場,也便沒有發怒,遂聽她說,再遣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去勾人靈魂。
未幾,那些親自動手刨墳之人抓而隨來,冥王將上述之事陳述一遍,問:“刨墳之事,是那賀官人定計?還是這化災道人唆使?”
原來楓傑在善天鎮居住的這幾日裏,都有替人消災化難,這會兒聽說他唆使賀官人刨墳之事,都道:“化災道人是好人,化災道人是好人。”
事態已是明了,那王曉梅卻還嚷:“都是狐奸狗輩,蛇鼠一窩,你們要死!你們全家都要死,王八蛋!狗兒子,操你娘親,全是天殺的孽畜,天已死,公已亡!你們全是九幽之下的渣子,不得輪回的汙穢,呀呀呀呀呀!天理何在呀!”
見她口吐晦言,楓傑隻是深深歎了口氣,感慨道:“小人得理,一發不將饒人,自要墮落,卻要拉人下水,悲哀!悲哀!”
說不了,冥王拔出鬼使腰間之劍,就要去砍王曉梅,可誰曾想到,那王曉梅轉身推開牛頭馬麵,撞倒黑白無常,一股猛勁逃出冥王之殿,順著楓傑召喚的陰陽之門,逃回了人界,冥王急小鬼前去拿她,後卻放了眾人,賀官人有心回善,亦是有些管理能力,便在楓傑的麵子下,留在了冥王的身旁辦事,算是將功贖罪。
回到人間,善天鎮的幾戶人家擺開延宴,熱情款待楓傑,而那呆子算是看上一場好戲,既滿心歡喜對楓傑道:“兄弟麵子真大,想是菩薩都要敬你三分!沒想到冥王也得給臉,我看定要隨你逐流,萬年難得一見的化災道人被我遇上,怎能就此作罷?少說也得跟你混個一神半仙之稱,不然也太虧欠了我的運氣矣。”
楓傑哼哼笑道,沒做回話。
當夜吃過延宴,次日收拾包袱,繼續沿南啟程。
目的是尋到菩薩,參加修神考試,解除身上禁欲之令,再而尋妻敘舊,重獲自由,返俗歸鄉,享受天倫之樂。
畢竟不知此去端的何如,楓傑、天蓬可否尋到菩薩?預知後事,且聽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