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再也沒了聲息。

頓時,一聲聲哀嚎撕破了衛國公府的上空。

衛國公府的大喪被平鋪直敘地登在了華京花報之上的一個小版塊,被擁擠在角落裏絲毫不起眼,盡管喪事辦得十分隆重,連帝王都賜了喪架,但衛國公府的衰落似乎已成了既定的事實。

或者不應該說是衛國公府了,國公府五代爵位罔替後,顧世安無大功,故降級承襲,賜衛遠候。

在寫下這篇文章時顧淮心中毫無波瀾,仿佛過去的一切隨著衛國公府也一同消失在曆史的塵埃中。

一轉身,他便再次收到了尚止的信,這次上麵沒有任何旖旎或者嬉笑,隻有寥寥幾行字,正是關於西南水災的災情。

“許多平民失了房屋和他們的莊稼。”

“我救了一個小女孩,她的父母將她放在浮木桶裏。”

“但是我尋不到她的父母。”

“有百姓開始生病了。”

“傳染得很快。”

“你還活著,真好。”

顧淮望向天空,突然想起來前世自己在牢獄之中,似乎的確聽到雲貴爆發了洪災,之後便沒有之後了。

他提筆,寫下了一篇關於西南水災的文章,並在上麵直接明確標上自己的名字,“顧淮,捐白銀一萬兩。”

“沒想到小顧淮你還是這麼不要臉的人啊!”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顧淮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接著便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我怎麼不要臉了?”

尚玄褚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都說好事不留名,你真要捐錢還往花報上記名字,這也太厚臉皮了吧?”

“你捐錢,也給你寫名字,如何?”

尚玄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覺得其實也還行,這下不大家都認識我了嗎?來,我也捐錢!捐多少合適?”

“自然越多越好。”

“可是我沒那麼多銀兩……”

安湘在旁邊拆台,“你之前不是說自己有錢嗎?”

“這不這些日子,父皇身體不好,皇祖母擔憂得很,也都不管我,平日裏連花使都沒給了,實在窮得很。”尚玄褚歎了歎氣,“等些時日,我出宮建府就好了。”

“皇上龍體不佳?”顧淮突然注意到。

“是啊,好多時日了。”尚玄褚回想著,“上次皇祖母壽宴過後,父皇身體就一直不好。”

“唔……”顧淮若有所思,然後在自己的銀兩捐獻那處又加了一豎,一萬兩立即變成了十萬兩。

同時他在下方標注,若有意捐獻者,可一起交予朝廷,讓朝廷派新總督和欽差下西南時一起帶了去,為受災的大尚子民貢獻出一分愛意。

所有人都沒想到,就這麼小小的一份花報,在一日之後,朝廷卻瞬間得到了來自許多商戶和平民的銀錢捐助,他們還明確表示了,這筆銀兩,他們需要華京花報的人來看管才放心。

民眾捐獻的地方就在天香樓,顧淮神情帶上了些許溫煦,看著來捐獻的人們,轉身看向天香樓大掌櫃,“都捐了?”

大掌櫃的拍了拍肚子,“東家讓捐自然捐!少爺您放心,這花報這些日子我看許多來往食客手中都捧著,看的人自然不少。你既同意在花報上簽字捐錢,多上許多人來天香樓,豈不是更加大順?”

大掌櫃不愧是老商家了,對花報在華京中的影響力十分信任。沈老夫人留在顧淮手下的商鋪何止一二,紛紛往花報登了捐錢之後,整個華京的商戶都坐不住了。

一茬又一茬的商戶,隨著花報上刊登的商戶名字和銀兩數額越來越多,至今也沒爭執出關於新任總督和欽差的朝廷終於注意到了這一大筆救災的銀兩,瞬間整個朝廷又炸了。

“啟奏聖上!民間捐獻的銀兩已達到了近百萬兩白銀,有了這筆銀子,朝廷甚至都不需要再從國庫中撥付銀兩!”一名得了消息的官員萬分激動地說,隻是這激動還沒感染到周遭的人,便直接被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百姓可是說了,這筆銀子隻會交到花報攥筆者手中,朝廷想要插上一腳,便也隻有霸王硬上弓這一招了,許多人可能是熟悉這種手段。”沈麟涼涼地說。

誠然建元帝對這筆銀子也動心了,但西南邊境也是大尚的王土,那裏的百姓也是自己的子民,斷不能輕易攏去救命銀子,更重要的是,尚止目前也在西南。

“沈愛卿以為何?”

“啟奏陛下,讓花報執筆人進入朝廷派往西南的隊伍中,如何?”沈麟提議。

建元帝看著對方那胸有成足的模樣不禁問道,“沈卿認識這位執筆人?”他說這話時可沒有絲毫怪罪民間自己折騰出了之前被禁的雜報的另外樣式,似乎隻是純粹好奇。

沈麟扶了扶象牙笏,“稟陛下,此人,陛下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