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從華京出發,懷揣著自己通過花報捐了最後又到了自己手中的銀子,以及許多受他影響發自真心捐獻的銀兩,途徑湖廣地區時購買了大量的糧食衣物。此時已經臨近除夕,但湖廣二地的糧食卻沒有因為臨近年關而漲價,全因湖廣地區糧食向來豐產。若是顧淮直接在華京或其他北方地區購置糧食,他的銀子就不一定有現在好使了。

帶上了數車糧食之後,他們的路程慢了許多。此次隨顧淮遠赴西南的人並不多,除了他那些鋪子裏常年往來南北的腳夫外,便是數十名充當苦力運糧食的暗衛。

安湘留在京城打理花報,這次便是常旻跟著顧淮去了西南。

常旻還未出過華京,一開始上路時頗是欣喜,到了後麵就咋呼不起來了。顧淮為了加快速度,一直都騎馬前行,自己累得慌不說,常旻差點沒癱在馬上,還是遊吾以友情價十個成就點賣了顧淮兩瓶消除疲累的藥後,這情形才好了許多。

大約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一行人才終於趕到麗山城,此時已經臨近除夕,但整個麗山城沒有半分要過年的氣息。

進了麗山城,顧淮發現整個麗山城比自己想象中好太多了,但當他看到尚止的時候,整個人完全目瞪口呆了。

出現在眼前的人,一張臉還是端著棺材表情,但臉頰處微微的嬰兒肥已經消失不見,很明顯對方瘦了許多,但更明顯的是——

尚止直接將顧淮從馬上抱了下來,然後二人齊齊站著,彼此高度較數月之前出現了變化。

“小顧淮,我比你高了喲。”尚止說著,微微踮了踮腳尖。

顧淮:“……”

他將以為別人沒發現他踮腳的尚止往下按了按,兩人的身高出現了齊平的現象。他往後退了幾步,看著尚止眉間掩不住的疲憊和喜悅,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並沒有比我高呢,尚止”

尚止臉一板,“一樣高。”

顧淮摸了摸對方的頭,“和我一樣高很開心嗎?我記得我可比三皇子殿下都矮上許多呢。”

三皇子尚玄褚,身高六尺五。尚止默默地看著顧淮,沒有說話。顧淮卻仿佛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委屈,不禁啞然失笑,“好啦我的王爺殿下,咱們談正事?”

尚止微微一頓,收回了所有其他的表情,帶著顧淮到了自己花費數日時間終於安置好的難民所,就在一處書院中,因著所在位置較高,被浸濕現象稍微輕些,清理出來也比較方便。

顧淮也立即將自己帶來的糧食和衣物被褥卸了下來。尚止看到顧淮帶來的東西,眉頭微微鬆開了些。

麵前的一切顯得十分井然有序,最擔心的災後瘟疫沒有發生已是大幸,隻是還是有許多人生病,從泰安候那處挖來的十名軍醫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現在人手已經不缺了,缺銀兩。”尚止說。

顧淮,一位二品封疆大吏,到了自己分管的地盤都大半天了,也沒有半個來交接的人。他心下歎息,“總督府如何了?”

“總督府的銀子用光了。”尚止一開始便想到了這個,“我把那位關在衙門裏頭,隨時遣送上京城。”

“西南王和泰安候呢?”

“西南王那邊暫時無從下手,泰安候我已借千名士兵。”

顧淮聞言壓低了聲音,“黃金呢?”

提到銀子,自然得提到這筆顧瑀從內務府貪取出來流向西南的黃金,兩千餘兩的大數目,尚止前往西南的目的就是為了這筆黃金。

尚止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黃金!”

顧淮:“……”

“我竟然忘了黃金。”尚止還是板著臉,但語氣中透出了極大的懊惱。他看著麵前雖說秩序井然,但卻絕對談不上舒適的書院內住滿的人,“……我們需要大筆的銀兩,清理所有受損的房屋,讓他們盡快地回到原來的住所。”

“之前我探查過這筆黃金……”尚止慎重地開口,“若沒有出現差錯,這筆黃金部分在西南王府,部分在泰安候的大營之中。”

“這兩人有來往?”顧淮微微訝異,之前尚止的來信中並無提及。

“他們似乎相互牽製著。”尚止說著牽起顧淮的手往總督府走,托那千名士兵的福,現在的大街上已經幹淨利落許多,很多民居也慢慢地清理了出來。

一切似乎開始慢慢地恢複了秩序,顧淮將朝廷撥付賬款的賬冊拿了出來,尚止看著上麵寥寥的一行字——一萬兩白銀後,臉瞬間黑透了。

他慢慢地放下賬冊,一時之間竟覺得十分疲憊。

顧淮感受到對方的沮喪,又順了順尚止的頭發,“我已籌得五十萬兩白銀,出去購置糧食後仍有四十萬兩,應當能一解燃眉之急。”

他頓了一頓,“我們可以讓那些身體尚且康健的百姓恢複日常生息,光靠我們不可能還他們一個完好的麗山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