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陸子航回了公司。蘇畫在附近商城轉了轉,這才打車去見沈莫。
還是那家店,隻是店名從變成了。走進店裏,第一眼看到的是四張長條桌及圍繞長條桌固定住的圓凳占領的前廳。即便是下午三點,仍有三五個客人在。有人正埋頭吃麵,有人正一邊低頭玩兒手機一邊吃肉幹類零食、喝『奶』茶。
靠近櫃台位置的長條桌邊,一個男青年手邊放了一瓶草原白,抿一口杯中白酒,麵前四個盤子裏挨個兒吃一遍,再抿一口酒……
蘇畫經過時瞄了一眼,醬牛肉、小羊排、蔥爆羊肉、什錦炒麵。無酒肉不歡,不愧是蒙族漢子。
原本在櫃台後忙活的沈莫一臉歡喜地停下手裏的動作,“姐,你來了。”
“嗯。挺忙?”
“不忙,不忙。我是呆的無聊,自己找點事兒做。”沈莫拿了一個托盤在手,問道,“手工熬製的蒙古『奶』茶,喝的慣嗎?”
“你這兒有啊?有兩年多沒喝到了,挺想的。”
“姐去過草原呀?”沈莫問著立刻張羅了起來,不一會兒端著托盤帶蘇畫到後邊不大的休息室。休息室雖小,但布置的簡潔溫馨,單人床、電腦桌、書架、桌椅齊全。
“地方小點兒,我一個人偶爾過來住倒也夠用。”沈莫說著,手腳麻利地在桌上擺下四個碟子,『奶』酪、『奶』皮子、肉牛幹、馬肉幹,又放下兩個小碗,各自倒滿『奶』茶。“姐,嚐嚐味道,我這兒的蒙古『奶』茶正不正宗?”招呼完,她又匆匆走了。
蘇畫環視一周,再端起小碗,抿了一口『奶』茶,覺得意外。這口感和牧民自己熬製的『奶』茶沒什麼區別,很正宗。
沈莫很快回來了,手裏端著酥油餅和水果拚盤,“覺得哪個味道不正宗的,別客氣,盡管挑『毛』病。”
蘇畫笑了笑,“這店是你自己的?”
“以前不是,現在是了。麵館老板的兒子闖了大禍,需要一大筆錢,著急把店賣了變現。知道他著急用錢,聯係的買家趁機壓價。實在是壓的太狠了,他不甘心,就問我接不接。我那破文憑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想著自己開店也是個出路,就接手了。”
“生意挺好,這個時間還有客人。”
“主要是我請對人了,他是草原走出來的青年廚師。在餐飲店多如牛『毛』的元市開個店也不容易,他建議我開特『色』店。他廚藝不錯,除了草原美食,八大菜係不說全會也精通一二,主意也挺多。我不懂經營,決定當個甩手掌櫃,隻管分錢,其他的都交給他管了。他挺厲害,一個月不到就經營的有聲有『色』。尤其過年那幾天,不少沒能回鄉的蒙族人過來捧場。有了人氣,生意就帶動起來了。”
兩人閑話一會兒,蘇畫切入正題,“我師傅有話對你說,等你準備好了,通知我,我安排見麵時間。”
“啊?”
蘇畫遲疑片刻,拿手腕的鐲子碰了碰沈莫手指上的指環,“守住本心,善良不軟弱,不傷天害理,終有一天你會守得春暖花開。”
沈莫臉上的茫然消失殆盡,神『色』透著驚疑與不確定,“你知道……”她覺得此刻的自己說話都變得困難,“你果然知道。”
“不,我不知道。第一次遇到你那天,感應很弱,我以為是錯覺。”她以指輕叩鐲子,“第二次見麵,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回去後我想了許久,一直想不明白。後來跟師傅提了你的事。師傅當時的神『色』很奇怪,憤怒、激動、喜悅,以及終於來了的悵然。但師傅什麼也沒說。離開的那天早晨,師傅交待我,背負起我的使命,為你指引方向。”
震驚,疑問不解,充斥著沈莫的整個腦子。至於恐懼,每次離開都要掙紮在生死線上,目前差不多已經習慣了。
“當時我的表情跟你差不多。師傅說,‘不要問,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然後又交待我,當麵告訴你,等你準備好了,我安排你們見麵。其它的,不要問我,我也是滿腦子的疑問。”
沈莫說不清自己失望還是什麼,“你居然不……不知道。”
“嗯,不知道。”
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
沈莫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組織語言,“你師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醫術精湛的老頑童,偶爾擺弄道家的東西,上次給你的符篆就是他畫的。”
“世外高人!”
“你想多了。他其實就是個會看病又神神叨叨的普通老頭子。醫術那麼好,卻時常沒錢吃飯。餓的肚子咕咕叫,他也堅守原則不肯為不想治的人治病。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隨心所欲的活。他……”蘇畫不由微笑,“我很高興遇到這樣的一個糟老頭子,拜他為師。”
沈莫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