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的軍隊分四種。第一種是衛戍軍,負責邊境及各個城池的日常守衛工作,總人數在三萬左右,但戰力普遍不高。趙龍的部隊正是平陽城衛戍軍。第二種是郎中令軍,是國君的私人衛隊,總人數不過千人,但卻是從宗族中嚴格挑選的忠勇之士。第三種是衛尉軍,負責皇宮的守衛及國都的內部巡邏警戒,人數在一百左右。第四種是中衛軍,屬於正規的野戰部隊。主要用於應對秦國與戎狄和中原各國的武裝衝突。
秦烈所率領的正是中衛軍,當中還有秦梁的郎中令軍。所以趙龍聽到這句話之後心中暗暗叫苦。萬一秦烈真的發起狠來,那可真不是自己這些人馬所能應對的。於是乎他一直在心中期盼秦柱趕緊來。
上天沒有讓他失望,秦柱就出現在了他的跟前。趙龍心中歎道:“您老要是再不來,我的小命可就交代在這裏了。”
“相國大人,您可來了。接下來怎麼辦啊?”趙龍急忙迎上前去詢問。
“打開城門,讓他進來吧!”秦柱語氣無奈。
“可是……”
“沒什麼可是。秦烈將會是新的國君。”秦柱伸手打斷趙龍道。
“好吧!”趙龍無奈的歎道,隨後示意守衛打開城門。
“王叔,國君剛剛過世,平陽城內就有人欲行不軌嗎?”秦烈見了秦柱,也不下馬,語氣不善的質問。
秦柱並未惱怒,隻是平淡的說:“族長在等你。”
“哼!那侄兒先告辭了,還麻煩王叔將我兄長的靈柩送回王宮。”秦烈拱了拱手便策馬離開。
秦柱在秦烈走之後,緩緩來到了秦梁的棺蓋跟前。一隻手撫摸著蓋子,喃喃道:“國君啊!老臣有愧於你啊!”說著說著秦柱的眼眶紅了。他趕緊抬頭看向別處,生怕自己在人群之中哭起來。
秦梁的棺槨被郎中令軍抬著,緩慢的從城門口向王宮移動著。一路上的秦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跪拜著迎接秦梁的歸來。更有動情者小聲的抽噎了起來。看到這幅景象,秦柱唯有搖頭歎息。而整座平陽城頓時同這深秋季節一樣,染上了悲寂的顏色。
“王叔,君父他不在了!”當秦烈的身影出現在秦宮的大殿中,跪在采薇身旁的秦牧哭著向秦烈跑去。
不管是采薇秦柱,還是其他宗族成員,他們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狀況。他們緊張的看著秦烈,生怕他會做出出格的舉動來。
可秦烈卻未看眾人,當他聽到秦牧聲音的時候,他猛然抬頭,向前大跨一步,伸手抱起了快要跌倒的秦牧。隻見他一隻手抱著秦牧,另一隻手準備替秦牧擦幹眼淚,但又怕自己手上的繭子弄傷秦牧那稚嫩的皮膚,於是他又特意挑了衣袖的柔軟處,用那塊地方輕輕地替秦牧擦淚。然後,語氣溫柔的安慰:“牧兒乖,不哭,王叔會保護你的!”
“嗯!”秦牧點了點頭,雖然止住了哭聲,可眼眶中的淚花依然閃動著亮光,時不時地還抽泣幾下。
秦烈見狀朝著秦牧慈祥的笑了,隨後抱著秦牧向采薇走去。
他先是單膝著地,輕輕放下了懷中的秦牧,隨後雙膝跪著,一臉悲痛的向采薇說道:“大嫂,對不起。我,我沒有保護好大哥。”最後這句,秦烈在頓了頓之後是帶著哭腔嚎出來的。
在秦烈放下秦牧的時候,采薇下意識的把秦牧拉在了懷裏,有些驚恐的看著秦烈。但當她聽完秦烈的哭訴之後,她眼睛中又多了同情、慈愛。她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放在秦烈的肩膀上安慰道:“不怪你!這是秦國國君的宿命啊!”
“嗚嗚嗚”秦烈卻依舊放聲大哭。
對秦烈來說,能有一個正確的理由、恰當的機會、合適的環境,去讓他用哭聲來釋放自己內心深處的壓抑與悲痛,著實不容易。所以,此時此刻,他不願意再撐著了。他就在自己兄長的靈柩前放聲痛哭著。
按照慣例,秦人死後是要送回犬丘安葬的。可秦梁的葬禮在城外的祭壇上舉行,據秦烈說這是秦梁的命令。因為秦梁想在死後依舊可以在邊境處守護著秦國。
秦人尚黑,所以服飾、馬匹、器物皆以黑色為主。那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原本枯黃的樹葉已經變成了黑褐色,光禿禿的樹幹黑亮黑亮的。站立在其中的秦軍更是一襲黑衣,莊嚴肅穆的凝視著祭壇。
“嘟~”低沉的號角聲響了起來,巫師開始起舞禱告,葬禮正式開始。
葬禮完後便是秦烈的即位大典。
同樣是在那個祭壇上,秦族族長秦伯達手拿玉璽,遞給了跪在自己跟前的秦烈。秦烈雙手舉過頭頂,恭敬地接過,而後起身向祭壇下方的人展示。
此刻,周圍的士兵一起吹響號角,而後宗族弟子一同跪下高喊:“我王萬年無期!我王萬年無期!”
待內心的那份虛榮滿足之後,秦烈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隨後他清了清嗓高聲道:“天不佑秦,秦不盼之;地不養秦,秦不求之;人不愛秦,秦不惜之。上下齊德,兄弟同心。西伐戎狄,洗我國恥。逐鹿中原,壯我國威!”
“我王萬年無期!我王萬年無期!”下麵的將士們齊聲高喊。
秦柱警覺的看著秦烈,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隨後秦烈又抱起了秦牧,朝著眾人道:“吾兄長之子,吾以己出視之。烈百年之後,還政於牧。”
說這些話的時候,秦烈是真心的。因為當時的他尚未婚配,未有子嗣。
眾人也有些驚奇,不管秦烈是真心還是假意,他既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來了,那麼這事也就算定了。可采薇卻沒想這麼多,她隻想帶著秦牧趕緊離開這裏,去犬丘,遠離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