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回(2 / 2)

劉氏聽汐顏這麼一說,那麵兒上怒氣方少了些,任由汐顏將一個圓髻挽起,又插上一根日常用簪花銀簪。

想了想,劉氏覺得這事實有些奇怪,哪裏有無聲無息便把汐顏嫁出去理兒,況這親事又這般急。於是待汐顏替自己梳好頭便轉身對吳氏說:“去將你家老爺叫來,我有事問他。”

吳氏麵有難色道:“婆婆,老爺今日要送女兒去洛州,這會子外頭衙門裏安排人手車馬,怕不得空……”

劉氏不依,寒聲道:“你是欺負我老了,喊不動你了?好,好,你不去,那我便親自到前頭去找那眼中全沒有我不孝子,問他這樁孫女兒親事到底是怎回事?”

一麵說劉氏一麵從妝凳上站了起來,就要往外頭走。她身邊兒汐顏一看忙伸手一把拉住劉氏道:“祖母,你切勿生氣,娘親才將說話句句屬實,若祖母為我親事氣壞了身子,我這罪過就大了。”

說到後,那話音裏已然帶了哭音。劉氏聽了不免心中一軟,即刻住了腳,轉身汐顏手臂上一拍溫聲道:“孫女兒,我並未因你生氣,我是氣他們你結親這麼大事兒,竟然一絲兒不透露與我知道……哎……我終是老了,不管用了……”

這話說得無限低徊,叫汐顏聽了心中是酸澀無比。隻得一個勁兒安慰祖母道:“爹爹和娘親從未存了這樣心,還請祖母放寬心……”

房中吳氏知道婆婆是真動了氣,若不去將慕嗣成叫來,怕不會讓汐顏走了。這麼下去,耽誤久了就不好了。於是便上前來向著劉氏欠了欠身道:“婆婆,再別氣了,我這便出去吩咐小廝叫老爺到你這裏來說話。”

“些去!”劉氏聲音頗冷,揮袖對吳氏說道。吳氏應了聲“噯”低著頭卻行退出了房,然後轉身往外行去。

待吳氏走了,劉氏便一把拉了汐顏手到桌旁圓墩上坐下問:“孫女兒,你實與我說了,你這親事到底是怎回事?為甚讓人覺得甚是奇怪?”

汐顏避開祖母探詢眼神,低首下去遮掩笑道:“祖母多心了,我這親事實是早議著,隻是近日才定下來。”

劉氏見汐顏低頭,還以為她是女兒家說起親事害羞,便也沒意隻是繼續問:“我奇怪是為甚早議著沒有定下來,這兩日便定下來了呢?再有說句不好聽話,你是庶出,你那作配之人卻是炎知州嫡子,他家又從未來相看過你,為何卻是選了你呢?”

汐顏支吾道:“這個我也不知哩,親事都是爹爹張羅……”

劉氏略想了想便說:“難不成炎知州家裏那嫡子身有殘疾?又或者是病入膏肓,娶你進門兒去衝喜?”

汐顏聽了止不住嚇得臉都變了色,一顆心“咚咚”亂跳起來,不知該如何分辨作答,隻將頭埋得低,心道,祖母人雖老了,但卻並不糊塗,這親事竟叫她猜著大半。隻是她並不知道,自己要嫁得人並不是炎知州嫡子,而是他嫡女。若是祖母知道了,還不知會如何想呢。

正六神無主時,門口慕嗣成隨著吳氏急急走了進來。一進來慕嗣成便三兩步走到劉氏跟前,將七品青色鸂鶒官袍一掀,雙腿一彎跪下向劉氏磕了個頭道:“娘親切勿動怒,兒子向您請罪。汐顏親事實是早議著,孩兒昨日方得了炎知州信,叫兒子送她去洛州完婚。兒子早沒有對娘親說,是因為這親事並沒定下來。今日又急著去洛州,才忘記了來跟娘親稟告。”

劉氏坐著看著跪地上慕嗣成,好歹也一把年紀了,又做著七品官兒,也不想太給他臉子瞧,便說:“你這些話我且信著,隻一件,那炎知州嫡子可是身有殘疾或者是病入膏肓,才會選了我家汐顏去作配?”

慕嗣成被劉氏這話問得一頓,隨即忙擺手道:“娘親想到哪裏去了,委實是因為我家汐顏八字和炎知州嫡子相配。龍虎山張天師娘親也知道罷,就是他批八字,這八字同我家汐顏一模一樣,故此炎知州選定了汐顏……”

“果真如此?”劉氏盯著慕嗣成問道。兒子這麼一說倒解釋得過去,但她還信得有些不然。

慕嗣成到底是官場上混了那麼多年人,雖說不貪墨,但一張臉早混得油鹽不進。見老娘這麼問她自然是昂首眼都不眨語帶金石之音般鏗鏘道:“自然是真!”

劉氏又轉臉看了看坐自己身邊兒汐顏問:“孫女兒,你爹爹說得可是真?”

汐顏低著頭語若蚊聲:“嗯,是真……”

心中卻想,就是我這古怪八字招下了這樁荒唐姻緣哩,哎,說起來真應了一句老話兒,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衣飾製度等架空明朝。對話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