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聽他說的淒涼,胸中也透出一股淒綿來:“濮哥,咱倆雖然多年未見,可是我的心意你總該明白的。能你與你再見一麵,我心裏也是十分快活,從今日起,我便一步也不離開你身邊了。至於這教中職務……”青鸞突然轉身,對火鳳凰跪下道:“族主,青鸞懇請族主逐我出教,讓我與濮哥相伴終老。”說罷連連叩首,咚咚作響。
連家幾老猜到了火鳳凰身份不低,卻沒想到竟然是苗疆萬民之主,五毒教掌教至尊,一時之間眼神之中又驚訝、又欽佩,還有三分羨豔。
火鳳凰是青鸞從小照顧到大的,情同母女,見了慌忙也跪伏下攙著青鸞道:“姥姥,你這話說的,莫非是在逼我麼?你將我從小帶大,在我眼中就如師傅一般重要;在教中又是德高望重,受數千教眾愛戴,我怎麼能輕易就將你逐出教了?再說師傅當年仙逝之時曾囑托過您,要輔我五毒教發揚光大,您……”
青鸞隻是落淚道:“族主,我心意已決,就望你看在我為了咱們五毒教奔波勞碌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些苦勞,準我退了教吧。我這麼多年來都誤會了濮哥,現下他已命途堪虞,我……我不能再像三十年前一樣離開他了。”
火鳳凰喟歎一聲道:“姥姥,規矩都是人來訂的,咱們五毒教雖然有規矩,但未必不可以改一改,我這些年看中原的書,講究的是至仁之道,以仁愛包容天下,咱們教裏的規矩,許多都是滅人倫,去綱常的舊習,也難怪江湖上對我們冠之以左道之名。這聖女的規矩,便是其中之甚。”說到這裏,她一雙明亮的眼睛閃了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這世上有些東西,絕不是靠一些規矩就能束住的,情字可貴,情字可貴……唉,姥姥,你和雨前輩當年有白首之約,等咱們回了教中,我就當著全教人宣布你的好消息。至於你聖女之位嘛……你也不忙著推辭,有些規矩啊,是該改一改了。”
此言一出,不僅是青鸞、雨濮,連那連家七老也都深深的震驚了。要知道各門各派傳承許多年,講究的就是“規矩”二字,任何幫規教令,隻有增添,罕有修改,除非是關係到幫派生死存亡。更何況還是“聖女不準婚嫁”這等開宗就立下的條令?但再一想火鳳凰的話,又深感有理:江湖上所謂的左派邪道,無非都是因為有些不近人倫的“規矩”罷了,若是拋開這些“規矩”,倒是與普通幫派也無甚分別。隻是想要破舊立新,非大勇氣、大決心不能。想到這裏,又對眼前這年輕的小姑娘深感欽佩。雨濮更是努力挺直身體,端端正正的給火鳳凰行了一禮。火鳳凰這次卻不閃躲,隻是還了半禮,然後欣然接受。
霜千裏攙著師傅,半眯著眼睛緊緊望著眼前這少女,心裏突的閃過一絲欣賞——這樣的氣魄胸襟,已經足以擔當一派宗主了。
此時靈州城的皇宮內,正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一派和洽。
雄偉寬闊的大殿內,西夏國王與王後並坐鑾殿上方,下麵分左右兩列一順兒排開數十張桌幾,左下首正是趙柘,然後是趙可心、德芳公主趙慕芳、馨華公主趙慕華,接著是幾位隨行的漢使和扈從。右下首是太子李靖、二皇子李翊、三皇子李端、四皇子李竣等幾位皇室中的青年俊彥。中央是翩翩歌女,在演奏西夏宮廷樂。
西夏王李孝仁率先舉杯道:“八王爺此次親自來西夏,真令我西夏蓬蓽生輝,特設薄酒,為王爺一行接風。來,孤王敬你一杯。”
趙柘不敢怠慢,也舉杯道:“大王客氣了。我奉陛下之命而來,正是因為大王前些日子遣使來提親一事。吾皇有意與大夏和親,從此使我大漢西夏親如一家,永為兄弟之邦,共抗暴金。若能成功,真乃千秋萬代之功績。”說罷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