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慕容部和拓跋部為了爭奪五部畫灰議事的主事權,雙方爆發了激烈衝突。那場戰爭,將五部所有人都卷入其中。拓跋部和獨孤部的三十萬聯軍,突襲之下,攻破了慕容部的盟友禿發部的王城上穀,斬殺了禿發部上一任大君禿發兀鷲。
慕容部和赫連部的二十萬聯軍兵分兩路,慕容部的一萬狼騎軍由大將軍軻比能率領,星夜馳騁,一夜之間抵達拓跋部王城大同,切斷了拓跋濬修和留守大同的拓跋弘一之間的聯係。
另一路大軍由新任大君慕容涉歸親自統率,晝夜不停的奔赴上穀救援。在沐陽山穀,伏擊了從上穀回軍救援大同的拓跋濬修。二十萬拓跋部大軍折損六成,拓跋濬修也被慕容涉歸俘虜。
北朝皇室擔心五部內爭折損太大,無力抵禦長城之北太陽汗國的南侵,不得不出麵調停。北朝軍神萬重山,親率五十萬大軍屯兵九原,威懾五部。
如此才平息了這場戰爭,慕容部也如願以償的獲取了五部畫灰議事的主事權,慕容涉歸成為五部霸主。拓跋嫣然就是在那種局麵下,被拓跋濬修送到了龍城。
這十八年來,五部雖然表麵上風平浪靜,但暗底下的鬥爭卻異常凶險。此次出關拒敵,五部三十五大軍吃了敗仗,正是五部暗中較勁結出的苦果。
慕容光雖然生性桀驁不馴,甚至可以說是殘暴。但他一直崇尚英雄,以強者為尊。對君父,對異母哥哥慕容皇很是崇敬。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慕容部作為先鋒大軍,必定和左賢王交手了,並且吃了敗仗。
“傷亡如何?”慕容光虛弱的問道,“君父和兄長可曾有恙?”
乞伏男成和拓跋嫣然看著慕容光這副作態,默默對視一眼。乞伏男成從拓跋嫣然眼中看到了無奈,而拓跋嫣然從乞伏男成眼中看到的是濃濃的擔憂。
“慕容部損失慘重,在禿發部和赫連部的拚死救援下,有兩萬餘人生還。那支鐵甲重騎也全軍覆沒了。”乞伏男成頓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告訴慕容光,慕容涉歸已經重傷而死的消息。
他看向拓跋嫣然,隻見眼前人眼中閃過一絲絕然,朝自己重重的點了下頭。
“你君父和兄長已戰死在長湖!”乞伏男成緩緩說道。
隆冬的風吹過庭院,拂過花園,樹枝上的積雪被吹起,像亂舞的梅花。湖中幹枯的蘆葦隨風搖擺,發出颯颯的聲響。慕容光就在這樣的聲響中,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光兒,現如今,慕容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拓跋嫣然說道。
慕容光抬頭看了眼母親,突然輕笑起來,“十八年來,你第一次允許我和你一起用膳。”
拓跋嫣然微微愣了愣神,也跟著輕笑起來。這十八年來,她對這個兒子,一直刻意保持著距離,始終不願給予他過多關愛。就好像他與自己毫無相關,唯一的聯係也不過是和慕容涉歸有了一夜之歡,然後懷胎十月,生下了他。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
就連母乳喂養這麼簡單的事,她都不曾親力親為過。她猛然想起,慕容光原來是喝狼奶長大的。或許,他骨子裏的桀驁難馴和殘忍暴虐的性格,都源自於雪狼。
“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拓跋嫣然苦笑著說。
“因為你從不曾愛過君父,你恨他,所以把那份恨意轉嫁到了我身上,是嗎?”慕容光聲音陰沉的說道。
“是!”拓跋嫣然淡然開口,好像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她不愛那個男人,哪怕他是五部最耀眼的英雄,她也不愛。她恨他,並非因為他打敗了拓跋部,讓君父拓跋濬修受辱。也並非屈居那個卑賤女人之下,成為次妃。
她恨他的理由也絕非那夜的霸王硬上弓,既然成為他的妻子,無論委身於他的方式如何,都不能成為恨他的理由。她恨他,隻因這是一場政治聯姻,讓她不能和心愛之人終成眷屬。
“所以,我會成為慕容部的大君。但絕非因為身體裏流淌著一半拓跋部的血液。”慕容光淚流滿麵的大笑起來,“因為我是慕容涉歸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