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部和獨孤部是由來已久的盟友了。
五百年前,牧人來到草原,打破了草原的寧靜和均衡。‘雪幕悲劇’發生後,共主離奇失蹤,其舊部投靠牧人,建立了強盛的太陽汗國。五部不願屈服,雙方爆發了五次血戰。
五部戰敗,被牧人驅逐出草原,最後來到北朝立足。當時,大荔王朝分裂不久,北朝也才剛剛建立。五部和北朝之間,又互相攻伐了上百年。
諸子百家為避免嚴重內耗,不得不出麵調停,才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五部承認北朝皇帝為共主,北朝劃出五塊土地供五部落腳。
諸子百家的這種安排,以及北朝皇室的暗中分化,造就了五部大分裂。隨著時間推移,分裂演變成對抗。五部之間爆發過多少次戰爭,無人能說清。
在血與火,狼與鐵的崢嶸歲月裏,拓跋部與獨孤部結成了同盟,圍繞五部畫灰議事主事權,和慕容部展開激烈競爭。
為徹底控製獨孤部,拓跋部的祖先們,采取了一條潤物細無聲的策略。
和親。
兩部之間,互相通婚已有數百年曆史。到如今,獨孤部大君體內,到底還流淌著多少獨孤之血,成了天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獨孤部的五萬兵馬,呈行軍隊列,在太白峰腳下一線排開,等候大君獨孤無信啟程。此次北出長城,因為迷路失期,這部兵馬未能與左賢王部遭遇,因而沒有損失一兵一卒,此時還保持著飽滿的精氣神意。
獨孤無信和拓跋弘一並肩站在十裏長亭,看著風雪中氣勢雄雄的兵馬,二人臉上露出怡然之色。
“娘舅,如今慕容涉歸已然身死,我們何不一鼓作氣拿下龍城,以報當年之仇?”獨孤無信年過六旬,雖然比拓跋弘一還要年長十幾歲,但其母乃拓跋弘一同宗叔父之女。按照諸子百家定下的禮儀製度,獨孤無信理當喊拓跋弘一一聲娘舅。
“我這五萬兵馬全力行軍,隻需兩日就能直奔龍城。”
拓跋弘一聞言,微笑道,“今日不同往日,慕容部畢竟還有個嫡女身在長安,貴為北朝皇後。現在雖有消滅慕容部的實力,但我們不得不顧及皇室的顏麵。慕容涉歸剛為國戰死,我們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攻打龍城,吃相未免太難看。”
獨孤無信輕哼一聲,不悅說道,“拓跋部和獨孤部聯手,以雷霆萬鈞之勢掃蕩其餘三部,屆時五部重歸統一,完全有實力和萬重山一戰。南朝本就對北朝虎視眈眈,姬無憂根本來不及也不敢和我們放手一搏,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表示默許。”
“賢侄,不要低估任何一位皇帝對權力的敏銳和對敵人的容忍限度,哪怕他是個廢材蠢物,也不能掉以輕心。”拓跋弘一看著比獨孤無信年輕得多,‘賢侄’二字從他口中說出,多少讓人不適。既然一人喊得順口,另一人當然也聽得入耳。
“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消滅慕容部的大好時機?”獨孤無信不甘心的說道,“現在不動手,待慕容皇那個狼崽子坐穩了大君之位,慕容部必將再次成為我們最強勁的對手。”
拓跋弘一信心十足的笑了笑,沒有理會獨孤無信的擔憂,“你認為我會給慕容部翻身的機會?”
獨孤無信麵露疑惑,不知拓跋弘一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既不大軍壓境,娘舅莫非還有更好的算計?”
“外有太陽汗威脅,內有北朝虎視。慕容部倒下後,拓跋部接下來要麵臨的困局,不比如今的慕容部輕鬆。”拓跋弘一解釋道,“賢侄啊,你以為慕容涉歸當初為何要棒打鴛鴦,拆散女兒慕容清河和那人,將她送進皇宮嫁給姬無憂那個老色坯?要知道,太子殿下的年紀,都能當皇後娘娘的爹了!”
“既然你都說了當今皇上是老色坯,除了貪戀慕容清河的美色外,還能有什麼原因?”獨孤無信幽幽的說,“慕容清河和慕容皇姐弟倆,可是出了名的帝國雙姝。”
拓跋弘一聽獨孤無信如此說,不禁啞然失笑,“別小看了姬無憂。他貪戀美色是不假,但在這件事上,他做得卻非常高明。”
“此話怎說?”獨孤無信越聽越懵,不解其中真意。
拓跋弘一心中鄙棄,很想罵一句‘彼其娘之’,真不知道你獨孤無信是如何當上獨孤部大君的,這麼淺顯的道理,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你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