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這話卻不能罵出口。
“慕容部贏得五部畫灰議事主事權,已經觸動了姬無憂的神經。換作是你,如果獨孤部內突然出現一個有實力挑戰你的人,你會怎麼做?”拓跋弘一自問自答,“殺掉他,或者廢掉他,是不是最佳選擇?”
“你是說慕容部已經威脅到了皇權?”獨孤無信後知後覺,恍然大悟道。
“可慕容清河進宮之後成了皇後,無論怎麼看,對慕容部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賢侄啊,我真替獨孤部的未來憂心不已。”拓跋弘一拍了拍獨孤無信的肩膀,笑意盎然。
話雖如此,但拓跋弘一別提有多高興。這樣的獨孤部大君,才是拓跋部的最愛嘛,“慕容清河進宮,姬無憂這一手算計其實有兩層意思。一來是敲打慕容涉歸,提醒他姬無憂才是北朝的當家人,生殺予奪,全在皇帝一言之下。
二來是剪除慕容部的羽翼,那個年輕人不簡單,深得諸子百家器重。如果他和慕容清河走到一起,勢必會左右諸子百家對慕容部的態度。而諸子百家,恰恰能夠左右南北二朝的時局。”
“那個年輕人不過是南朝逃亡至此的敗犬而已,娘舅是不是想多了。”獨孤無信皺著眉頭說道,“我和他有過一麵之緣,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但卻沒有伴生獸,根本不能成為煉氣士,進了百家書院也無濟於事。”
拓跋弘一越來越覺得,獨孤無信能成為獨孤部大君,一定是因為自己那個未曾謀麵過的堂姐手段過人。否則,憑大侄子這種‘謀略’和城府,根本不夠他兄弟們砍的。
“哎!”拓跋弘一無奈長歎,真不知和獨孤部繼續維持聯盟關係是對還是錯。他看了眼獨孤無信,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難道你就沒想過,既然他沒有伴生獸,成不了煉氣士,為何諸子百家偏偏又招他進入百家書院,成為法家門下弟子?”
“委實說,小侄還真不曾深思過這個問題!”獨孤無信誠懇的說道,“不過被娘舅這一提醒,我還真覺得,那個年輕人確實有點神秘。”
“有點神秘?”拓跋弘一笑罵道,“能夠憑一己之力,將法家學說拔高到和儒道兵並駕齊驅的顯學高度,你用一個‘有點神秘’就打發了?”
獨孤無信尷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做答。
“姬無憂正是看到了這點,才用一道聖旨將慕容清河召入宮中,封為貴妃。”拓跋弘一說道,“如此一來,就徹底斷了那人和慕容部的聯係。”
“可是慕容清河誕下了龍子,而且被姬無憂冊立為皇後。”獨孤無信不解說道,“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姬無憂年老昏聵。有慕容清河在一旁吹枕邊風,慕容部怎麼說都是北朝無可厚非的第二大家族。”
“可結果卻是慕容涉歸戰死沙場。”拓跋弘一嗬嗬笑道,“慕容清河進宮,就足夠表明皇室已經對慕容部產生了戒心。可慕容涉歸野心太大,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想讓慕容清河的兒子當太子。此次左賢王南下入侵,慕容涉歸主動跳出來擔任先鋒,就是想立首功,給小皇子增加籌碼。”
“哦,我明白了。”獨孤無信點頭笑道,“我們在草原上迷路,錯失了長湖之戰,原來都是娘舅故意為之,好讓慕容涉歸陷入死境。”
拓跋弘一眯眼望向東方,皚皚白雪覆蓋的直道盡頭,有兩個觸目的人影向這邊走來。身為元嬰境煉氣士,拓跋弘一目力十分不凡,一眼就看清了來人的身份。
他走出十裏長亭,朝來人迎去。
獨孤無信雖然比拓跋弘一年長十多歲,但限於資質,才剛剛邁入金丹境。他隻能依稀看到,有個紅色小點自直道盡頭朝這邊移動。見拓跋弘一迎了上去,他也走出十裏長亭,跟在娘舅身後。
“並非我故意為之,實乃太子殿下授意使然。”拓跋弘一邊走邊說,“放眼整個北朝,最痛恨和懼怕慕容涉歸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皇帝陛下,而是我們的太子殿下。”
獨孤無信點頭表示終於聽懂了,“但是娘舅,你和太子殿下如此處心積慮的算計慕容涉歸,事已至此,為何突然收手?”
“收手?”拓跋弘一嗤笑道,“我不過是換了種方式而已。兵不血刃的拿下龍城才是最佳方案,拓跋部和獨孤部每個男人的鮮血,都是無比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