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的想想,還有那些千方百計限製做這樣事情的人,在很多的時候還要緊隨著這種事情的節奏往前麵“進步”去。
60年代末70年代初,康大功曾經在不同的場合說過,天下的事隻有他想不到的,沒有他辦不到,凡事他想到那裏都能辦到那裏。他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能把這種思想表達在口頭上可以看得出他人生的得意。
盡管他的官職在幹部史上是最基層的,甚至就沒有這個級別,但別人譽他是“土皇帝”,他自己有時也自譽是“土皇帝”,每當這個時候,他便會學著廣播裏的韻味,唱幾句京戲《智取威虎山》裏的“誓把反動派一掃光”。
康大功對文字、戲曲等一律的不感興趣,村裏唱戲或者演電影,他從來不去那個地方熬工夫,他認為坐在台子下的人都是信球。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報紙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從生產隊開始訂報紙已經好幾任郵差了,都把報紙送到他的家裏,開始他把它當做糊牆或者做包裝用的紙,後來他讓貞貞或者是他的那一個孩子給他讀報,再後來他自己也會嚐試著讀文章了。
蘇家屯不是文化陣地,那郵差便是一周來這個地方投遞一次,每一次康大功都會用半天的時間把那些報紙啃上一遍。尤其是這幾年他從那些報紙上捕捉到很多的信息,對他思想的改變也起著很大的作用。
分地到戶,開始他是強硬抵觸的。盡管他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這個潮流,甚至有時他也會想到,若是在抵觸下去,自己便會被這個潮流淹死,死無葬身之地。
近一段時間,他從報紙上看到了很多分地到戶的好處,了解到分地到戶真的可以解決人的溫飽問題,可以調動人的積極性。
分地到戶以後,蘇家屯人們的溫飽問題立刻發生了顯著地變化,每季收獲的莊稼再也不用經過那麼多的環節就可以直接裝到自己的木倉裏或者口袋裏。無論怎樣講,絕大部分種莊稼的人都充分地發揮著自己的積極性,做到了人盡其力,真正發自內心的都希望自己責任田裏多生產糧食,更好地養活自己一家的老人和小孩子。莊稼人的積極性提高了,地裏的農活也不用一年四季都忙活了,除了不再起早貪黑,閑暇之餘他們便真的享受著做人的尊嚴和幸福了。
解放以來,康大功一直奮鬥在農村生產的第一線,他記的很清楚,每年三秋大忙的時候,隊裏的人年年打群架,年年打得頭破血流;有很多時候,清晨叫醒他的不是雄雞的啼鳴,而是大街小巷裏頭鄰居們的吵架聲、打架聲和罵人聲,自從分地到戶以後,這種現象突然沒有了。康大功反複地想過這個問題,過去的打架、罵人、吵架都是因為地裏生產的糧食少,人們為了掙食兒吃,往往發生口角,發展到打架、吵架和罵人。
每當想到這裏,康大功的心裏便對分地到戶產生一種認同的心理。他一方麵認識到,分地到戶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至於有些人認為我康大功要是分地到戶了,就會沒有糧食吃,那確實是過於的“操心”了,活人是不會叫尿憋死的;另一方麵,他還認識到,從現實生活中可以看得出,誰再把土地收回去,還是用先前的那種經營模式,讓自己和薛老喜指揮著種莊稼,那便是真正的違背老百姓的心願了;他還認識,若是現在政府把地又收回去,還讓他康大功當隊長,還用先前的經營模式,蘇家屯就會有很多的人和他發生表麵的衝突,那個時候,他便會一天“氣死”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