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啥年代了,你們還是沉浸在蘇家屯那樣一個“盛世”的時代呀!
沒等那女人再說,我朝前走了兩步到她倆麵前,我的眼光告訴她們,我起碼在你們的手裏沒有短處,我沒有理由在你們的麵前示軟弱,我是不會軟弱的!
人都很敏感,尤其是在這一種對抗中,都會從對方各個部位很迅速地捕捉到對方的心理以及底氣。
那女人大概也是這樣,她往後欠了欠身子,這時,我已經和她倆的身子距離很近了,是超出了一般人相處的那種。
我用左手的食指指著她的鼻子,指尖和鼻尖的距離多者兩厘米:“放你娘那個臭屁,你放你娘那個臭屁········”。
那女人大概沒有想到我會來這一手,待她反應過來,身子往後又退了一步,她大聲地吆喝:“你是教育局還會罵人,你像教育局的人嗎-------”?
還沒等我做出下一步的反應,辦公室裏已經擠滿了人,局長唐乙振聽見吵鬧聲也來到了,他撥開人群來到了我的麵前,他的臉都要沉到地板上了。
他好像是在問我,也好像是在問那女人:“咋了?咋了?不知道這是機關辦公的地方”?
然後他又轉身對著大家:“都湊什麼熱鬧,都不辦公來這裏幹什麼”?
人們都散去了,那兩個女人在村裏咋呼都沒人敢惹,遇到這種正兒八經的場合,她們心裏也怯乎,呆呆地站在牆角兒聽唐局長的問話。
“你倆是咋著?有啥給我說”,唐局長又麵對她倆問道。
“俺村這李老栓兒好管閑事,一直管俺家的事,我就是來給他說說以後叫他少管俺家的事”,康家媳婦對唐局長說。
唐局長是很有水平的,他知道這種事應該怎樣處理,他說:“我知道了,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不叫他以後再管你們家的事了,你們走吧”。
那兩個女人就這樣被打發走了,隨後我被帶到了唐局長的辦公室。
唐局長是本科大學數學係畢業,當過高中的班主任、教導主任、校長、還當過公社的黨高官,直爽的性格帶著幾份爆燥,但他思維敏捷,心底純淨善良。
“小李,你們的事是咋著”?唐局長問我。
不知為什麼,唐局長這一聲“小李”喊得我隻想哭,我何曾沒有蘇老二那一種喜怒哀樂呢?二十一歲的年齡,十七八年生活在蘇家屯,看慣了康大功、薛老喜之類的趾高氣揚和對待我們這一種人家子弟的輕視,盡管生活在一個村子裏,由於父母生就的與他們的人格不同,所以造就了社會地位和生活環境的天地之別。
一個局長能給我麵對麵的談話,真的讓我受之有愧,不由使我想起了那句話:“人挪活,樹挪死”。
有的時候,我看一些關於“家鄉”的文章,那些文章全部講的都是家鄉如何如何的可愛,又如何如何的令人眷戀。我逐漸認識到,那些話說的絕對了,那種可愛和令人眷戀的,是那無拘無束的,甚至說是麻木的童年生活,真的清醒起來,又置身於那個天地的時候,會很輕易地發現,那家鄉隻有康大功和薛老喜之流因貪婪和巧取豪奪留下的一片狼藉和斷瓦殘垣。
想到這裏,我時常問自己:家鄉“何愛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