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二騾子便不再走二中東麵的那條路了,他知道東麵那條路旁邊的那座辦公樓上有那校長的眼線,無論那眼線對他來說有沒有傷害,但被人監視的感受是很不自在的。
每一個人在這一個世界上對外界的人都是得罪不清,美扶不盡的。
二中的那個會計原來得過二騾子的好處,並且兩家還是近代時候的親戚。有一次去參加他們共同親戚的婚禮,那會計偷偷的對二騾子說:“俺校長說了,說你是依仗著俺姨夫的勁兒才去教育辦公室的,沒有俺姨夫了,你都沒有勁兒了。他還說,今年學校裏給教辦各個領導準備的禮物都不再給你準備了,並且按照規定,讓你每次來學校的時候在學生灶上吃飯”,停了一下,那會計又說:“俺校長分給政教主任了一個任務,就是每天上班的時候在辦公樓402室的窗戶旁觀察著你的行動”。
那時的二騾子真的是又有一種“如喪考妣”的感覺了。
為了減少教辦的開支,按規定,教辦的每一個領導,諸如中秋節和春節等的福利,都是有住校單位負擔的。二中自然負擔著二騾子的各種福利。
臨近中秋節,那天他正好在二中協調工作,會計對他說:“校長說了,讓你走的時候把你的福利捎走,東西都在學校的倉庫裏,你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二騾子當時就能感覺出來,這件事就是校長親自交代的,分明有中午讓他離開,不在管飯的意思。
沒多長的時間,他就約會計到了學校的倉庫裏。進了倉庫,他看見了倉庫裏的物品應有盡有,都是他沒有見過的,他知道那些物品都是平常二中校長去賄賂其他的領導用的。
按照會計的交待,他掂走了屬於自己的一提雞蛋和一壺食用油。
那個下午,他特意回了家,把那一提雞蛋掂給了媽媽。當天晚上,媽媽給他炒雞蛋,當打開那個箱子,發現那雞蛋是用一個塑料袋盛著又放進箱子裏的,那些雞蛋早已爛得不剩幾個囫圇的了。
二騾子沒有向媽媽解釋什麼,解釋的多了,他恐怕媽媽生氣。他心裏有兩個想法,一個是那校長是專門把這一箱爛雞蛋給自己的;另一個是,在爸爸去世的三年裏,他就是這樣不幸的運氣。
二騾子忽然覺得天真的要塌下來了。自己不會教課,是憑先前馬鄉長的關係來教辦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馬鄉長早已不知道調到那裏去了,人們也都知道自己靠的山倒了,靠的水跑了。幾年下來,小黃鎮的教育上又形成了多少新的權貴,他是最清楚的,究竟有多少人在覬覦著他的這個位置呢?這個問題他想都不敢想。他清楚,自己此時此刻連一點點地自保能力都沒有了,更不用說是競爭力了。
人們都說,家裏的老人去世了是三年不幸的,一直以來,二騾子的心裏都在渴望著這三年盡快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