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卻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回眸看他。

嬌俏的一張小臉蒙上氤氳霧氣,瞬間浮起一片勾人的淺粉。

圓潤的杏眸內跟著沁出一層薄霧,極為撩人。

“楚哥哥,秦先生去探望父母了。”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在祁楚頷首前,又緩緩道:

“可,秦先生先前與我說,她早沒了父母……”

祁楚微怔。

轉瞬又恢複成平淡的麵色。

一副聽後已明了的模樣,沒去接昭玉那番話。

昭玉也不管,就仰著小臉直直望他,半晌沒得到他回答,才小聲道:“楚哥哥對秦先生丁點兒不了解,竟還尋她來給我當老師。”

祁楚抿著的唇微張,準備順著她的言語解釋下去。

昭玉卻忽地蹙起秀眉,“還是…楚哥哥今日讓靜吟姐姐帶給我的話,是在騙我。”

她軟糯的嗓音沾了幾分嚴肅。

其實今日她知曉楚姐姐騙她時,心情極為不好。

念著和楚姐姐的約定才強打起精神,準備睡前再說這事。

可祁楚入了淨室就放緩步子,叫她不想再憋著了。

祁楚又繃緊了唇。

他的小尼姑觀察力何時又這樣驚人了?

不由令他憶起白日裏感受到的暗處的視線。

他原以為是有什麼人偷聽,但那會兒說的話皆沒什麼重要的,故而也沒放在心上。

再想來,能那麼大膽,興許也隻有這小尼姑。

原想著靜吟溫順體貼,定能將昭玉照顧妥當,沒料想,太體貼也不是什麼好事。

“小玉,你今日是不是又出院門了?”他緩緩出了聲,沒什麼譴責的意味。

昭玉視線瞥向一旁不理他。

祁楚半闔了眼眸。昭玉隻與他說了這件事,至少,她沒聽見那些不該聽見的。

“楚哥哥的確騙人了。”他主動擔下錯誤,指腹輕撫昭玉已泛紅的眼尾,“秦先生教了些小玉不該知曉的事情,楚哥哥就罰了她一日。”

昭玉轉回眸子看他,“楚哥哥往後可不許再騙我了。”

她這樣說著,小臉兒卻是更委屈了。

尋常的小玩笑她還能受著,可今日這事實在讓她不舒服了。

“當初…我爹也騙了我娘呢。他分明說了過兩年就去接我們下山,結果…害我娘等著等著就成了尼姑,她本來也該是山下大戶人家的夫人。”

她垂下眸子小聲說著,將眶中淚珠子又憋了回去。

雖說她與楚姐姐不是夫妻,可在她心裏,卻與夫妻差不了多少,當初她與楚姐姐玩得太歡,她娘不讓她去黏著楚姐姐,還是楚姐姐主動過來尋了她。

一見她委屈,祁楚胸口便刺起一陣疼,他俯身吻過昭玉右眼尾滲出的一滴淚珠,柔柔問她:

“明心大師上山時,小玉不是才兩歲?怎還記得這麼清楚。”

昭玉撤後一步,仰臉望他。

似是被這件事戳中什麼一般,紅了紅臉,細柔的嗓音高昂起來,“兩歲怎就記不清楚了!我耳朵都聽見了,自然記得一清二楚。”

祁楚不信她。

她這番話與庵裏那些人告訴她的差不了多少,想必是聽久了以後自個兒腦補出來的。

他自是不希望昭玉記著這事,輕聲問她:“那小玉還記得自個兒的爹長什麼模樣?”

昭玉抬起眼皮子,望著天花板思索了會,慢慢道:“凶神惡煞般。應當…和攝政王差不了多少。”

她說罷,又立刻收回目光,想起什麼似的捏起小拳頭錘了祁楚腹部一拳。

“還有……楚哥哥當初在庵裏也騙我了……”

她原先記得模模糊糊的,剛才楚姐姐說她記不清楚,她腦中突地浮現起那日的情景。

楚姐姐離開的前日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推了推身子喚醒。

半夢半醒間,她分明記得,楚姐姐與她說,要帶她一塊兒下山討債。

結果第二日醒來,屋裏隻有她娘的身影,冷冷告訴她,楚姐姐下山討債去了,往後再不回霞雲庵。

害她聽完哭得傷心,將前夜之事忘得一幹二淨。

“這都第二回了。”她通紅著眼眶與祁楚對視。

“若是…若是再有一回,昭玉可絕不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