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將人派去了宮裏。
實在是那夜昭玉哭著向這人求救的景象礙眼。
但到底,他在昭玉心中的意義,還是不同的。
他神情平淡地拉開了書房門。
“所有事情辦妥當之後,你去宮裏一趟吧,將秦二召回來。”
陸三筆挺地立在書房外,正訓練著門口守著的那兩名小侍衛。
突地聽見祁楚這麼一聲,所有言語都不由哽回了喉嚨之中。
他轉過身子,俯身垂望著朱紅色被踩的掉漆的門檻,想恭敬應下。
最後出聲,卻是一句,“王爺,你不是說最信任屬下,要陸三時時刻刻陪在你身側嗎?”
一陣沉寂,除卻風吹竹林的“沙沙”聲,周遭沒了丁點兒動靜。
陸三鬥膽抬了下眸子,又倏然收回。
祁楚正擰著眉頭細思。
他平和的臉色險些崩了,王爺顯然是不記得自己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了。
就在秦二離開的第二日。
他哪來的膽子這麼說。
主子不記得了的事,那便是沒發生過的。
他垂眸沉聲回道:“是屬下臆想過頭了,後日屬下就去將秦二換回來。”
祁楚淡淡“嗯”了聲,闔門坐回了書案後的太師椅上。
將昭玉接回來時,他還想著昭玉能為他解悶,這會倒好,令他更悶了。
*
昭玉縮在自己的小屋子裏,靜吟與她說,攝政王今日歸來,外邊多熱鬧多熱鬧,她是丁點兒也感受不到,還覺得有幾分怯懼。
可昨夜楚哥哥與她說得那番話,她還牢牢記在心頭呢。
若是攝政王與她一般,她就糊弄他,兩個人在床榻上躺上一夜,她就能懷孕了。
閉著眸子在腦中反複練習幾回,她緩緩吐出口氣,心底緊張消退不少。
待斜陽西下,她心底浮起一絲焦躁,去將院子裏的靜吟喚了回來,小聲問道:“楚哥哥怎地沒來?”
靜吟心態已練的極好,垂著眼眸,認真回道:“統領去替攝政王辦事了呢。”
說罷,還特意補了句,“統領在攝政王跟前引薦了姑娘,攝政王卻說非得瞧一眼才行,今夜,會有攝政王跟前伺候的將玉姑娘接過去呢。”
“瞧一眼…是何意?”昭玉眨了眨眼眸問她。
若是隻瞧一眼,她就不怕了。
“若是攝政王能瞧上玉姑娘,姑娘自然就……”靜吟被她澄澈的眼眸緊盯著,撇開視線擠出個“能當上攝政王妃。”
“若是不行……”
昭玉連忙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後頭的話她不敢聽了。
“攝政王定能瞧上我的!”
她挺了挺胸脯,給自己壯了幾分膽。
隻是那水潤的眸子還是怯怯的。
她收回手,扯了扯靜吟衣袖,“是…是嗎?”
“自然。”靜吟不帶丁點兒猶豫回了她。
旁人的承認總算讓昭玉鬆了口氣。
靜吟適時地又補了一句,“到時,奴婢會與玉姑娘一道過去。”
昭玉抬起眼眸,纖長眼睫扇了扇,又安下幾分心。
隻是,她沒料到,靜吟隻是在她沐浴時陪著她,還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幾個不認識的侍女上下其手。
她望著自個被搓的發紅的身子,心下委屈。
偏偏那幾個侍女還不給她穿好衣裳,穿了身肚兜,外頭隻給她套了件薄薄的外衫。
就算攝政王的屋子裏暖和,身子也依舊難受得緊。
那幾個侍女將她送到那日她望見的紫檀木雕花床上後就退下了。
隻留下她一個人,坐在床榻上緊抱著雙腿,可憐又無助。
她還是有點兒慌了。
屋內燭火通明,給了她丁點兒的寬慰。
屋門被推開時,木頭摩擦的刺耳聲傳入她耳中,令她打了個哆嗦。
更令她心慌的是,走入屋中的那個人。
她一直盯著地麵,隻瞥見雙毛絨絨的腿。
讓她壯了好久的膽子,才敢稍稍抬起眼皮子。
嚇得她“啊”了一聲,仰麵倒下,堪堪用兩隻小手撐住了床。
嗚嗚嗚攝政王果真如惡鬼一般。
她顫著身子,趕緊閉上眼眸,迫著自己不再去想剛才的景象,柔柔喚了聲“王爺”。
祁楚覺得又好笑又心疼,緩步走到床榻邊坐下了。
“聽楚統領說,你想當攝政王妃?”他故意沙啞著聲開口問道。
昭玉哆哆嗦嗦坐直身子,臉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點了點頭。
“我…我長得這樣好看,能當嗎?”
她誇自個的時候可沒半點心虛。
祁楚悶悶笑了一聲,“光看臉可不成。怎麼,你不願意見到本王?”
“敢…敢的……”昭玉弱弱回他,膽怯地睜開了眸子。
刹那間,那張可怖的臉又落入她視線之中。
嚇得她趕忙捂住了嘴,沒讓自己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