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夏在門口站定,她不敢敲門,不敢進去,急切地想要知道裏麵的人現在究竟好不好,卻沒有足夠的勇氣推開那扇門。她覺得很愧疚,卻又覺得自己並未做錯,但又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或者是掩飾。
腿腳像灌了鉛一樣,僵直地站立著,她從來沒有這麼愧疚過,不,不止是愧疚,還有心痛。她甚至開始懷疑,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敢不敢像昨晚那樣拉著光司的手,在月影澈麵前決絕地離開。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蠢女人,我又不會吃了你。”月影澈的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可是麵對夕夏,他還是盡力包容。有什麼辦法呢?這個又蠢又沒胸部的女人已經吸引了他,即便他將她拒絕在千裏之外,他的心也會毫不顧忌地飛去千裏之外,和她那顆無情的心重合。
他說的話每次都那麼欠扁,可是這一次他的聲音很讓人心疼,夕夏猶豫了一會兒,悄悄推開了門。
闖入眼簾的是他落寞的背影。
“你沒有親人嗎?”夕夏終於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問出口。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親人,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他冷漠,和家人的關係不好;另一個可能便是,他早就沒有家人了。夕夏不希望聽到的答案是後者,因為那樣他又可以加同情分了。她可不希望這個濫情的男人分數高過了光司,光司可是她一直珍惜的人呢。
“我沒有親人。”月影澈轉過身,幽深的眸子清冽如水,深情望向夕夏,“你可不可以當我的親人?”
這樣的話問出來,好像沒有理由回絕。他的眼裏滿是嫵媚,唉,這個濫情種子,又想引誘良家少女了。
夕夏有些尷尬地點點頭,“我可以做你的妹妹。”
“妹妹?”月影澈輕蔑的笑,這樣的稱呼就是對他的嘲諷。他的眼裏早已不是嫵媚,轉瞬代替的便是傷痛,這個蠢女人,又一次傷到了他。
他朝她走過來,霸道的攬過她的腰。他不再看向她的眼睛,因為那裏隻會有對他的絕情,對他的傷害!
被病人抱住也很溫暖,尤其是月影澈這般有魅力的病人,時間似乎凝滯了,夕夏也忘記了掙紮,任由他的吻落下來,濕熱的氣息蔓延到耳邊,他湊近了她的耳朵,輕聲低吟:“蠢女人,我的妹妹太多了。我不缺妹妹,我隻缺一個妻子。”如果夕夏是一顆卷心菜,那麼月影澈願意做一隻食心蟲,慢慢蠶食她的心。
夕夏的臉頓時羞得粉嘟嘟的,實在受不了他這樣的表白。這個男人哪兒都好,就是太狂妄自大了,他總是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所有女人的心。我夕夏也是有頭腦的人,一個吻就能搶走我了嗎?你知不知道,這世間還有個光司,至少不會所有的女人都愛上你月影澈!
夕夏冷冷的抬起頭,鳳眸微揚,目光清冽:“影少爺的妻子,還是用租的比較好,不然到時候不知道得領多少次離婚協議書。影少爺拈花惹草的本事可是一流的,指不定就在哪家賓館裏養了二姨太了……”
並不覺得痛心,月影澈反倒是揚起唇角,溫柔的看著她,就好像是在欣賞一幅永遠也看不膩的美人圖,他就是喜歡夕夏這倔強的個性,從沒有一個女人這樣跟他頂嘴過。
“你是在吃醋嗎?”月影澈薄唇微微勾起,倦怠的神奇忽的消失不見。他的身子緊緊貼著她的身子,心跳的聲音可以通過身體傳到夕夏的耳朵裏。他想讓這個蠢女人知道,他們曾經多少次都是這樣相互依偎的,他和她所經曆的遠遠比她那個印象裏模糊的光司影子要多得多!他要學著蜘蛛一樣撒網,將這個蠢女人團團圍住,永遠藏在心靈最深處。
“我沒有。影少爺愛找誰找誰去,請不要再來招惹我!”夕夏顯然被他激怒了,猛地推開他的身體,朝後倒退了兩步。
就是這麼一推,夕夏想不到月影澈竟直直朝身後摔倒下去!
該死!他傷得這麼重,為什麼要裝得若無其事!夕夏的內心深深地自責!
慚愧的夕夏本想上前攙扶,卻見他已經依著牆壁,吃力地站起來。
被一個女人推倒,可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留下來吧。今晚別走了。”月影澈淡淡開口。仿佛是在敘述一件再平淡不過的事。
“什麼?”夕夏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我留下來做什麼?”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她不經倒吸一口涼氣,月影澈風流成性,指不定要她做什麼對不起光司的事呢。
果然——
“愛!”月影澈朝她怒吼一聲,傷口都被扯得疼!
“滾!”夕夏毫不客氣地回過去,“去找你那些發育良好的女人吧!我不過是平胸的蠢女人!”此刻月影澈高大的形象在夕夏心中徹底坍塌,她冷冷地看著他,仿佛是在看著一個嗜血的惡魔,她多希望這一眼能望穿這個惡魔。
月影澈隱約能夠從夕夏的語氣裏聽出醋意,他滿意地看著那對殺人的眸子,眼睛裏滿是寵溺,明明就是喜歡我,放不下我的,這個蠢女人為什麼始終不肯認清自己的心呢?
“可我隻喜歡平胸的女人,你姐姐她也是……”下半句話淹沒在了黑暗中,月影澈心知自己失言,忙止住了口。
夕夏分明聽到了什麼,她闖過去,將月影澈擠入了牆角,仰頭問他:“你認識我姐姐對不對?你一定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我求求你,告訴我吧!”也許是太急於知道姐姐的下落,夕夏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子早已緊緊貼在月影澈身上。
“求人有這麼嚇人的嗎?”月影澈劍眉微擰,衣衫被夕夏扯下了一角,露出好看的v型鎖骨。心裏卻猛地“咯噔”了一下。
“對……對不起。”離他的身子太近,夕夏的唇差一點貼上他冰涼的皮膚,雙頰燒得火辣辣的,腳步向前又向後,無所適從。隱約的夕夏仿佛看到有黑煙從月影澈頭頂升起,那應該是惡魔出場是時的妖氣吧,要是那些斬妖除魔的道士在這裏,必收了他不可,此等妖孽,留在人間,隻會貽害百姓。她尷尬地望向眼前這個複雜的男人,姐姐,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姐姐的事情,我遲早會告訴你的,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殺你姐姐。”月影澈坦然道,他不想再隱瞞下去了,因為他不希望他們之間再出現任何罅隙。光司的出現已經讓他措手不及,這尚未見光的愛情要怎樣存活?
“你和我姐姐是什麼關係?”夕夏的腦海裏一直湧現著那樣的場麵。她和月影澈纏綿的時候,他卻口口聲聲喊著“清兒”,細想一下,這個“清兒”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的姐姐林清越。
“你很想知道嗎?”月影澈在心底偷笑,這個蠢女人哪裏不在乎他呢,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在關注著他。何必裝作那麼不在乎,明明是喜歡他的。不錯,他確實有很多女人,但沒幾個是他真正愛過的。要說真愛,林清越算一個;蠢女人,便是最後一個。
夕夏沉沉地點頭。她不敢看月影澈的眼睛,他的眼睛好似有著一種魔力,惡魔的眼睛可以誘引純真的少女下地獄!
“我偏不告訴你。”月影澈魅然一笑,卻沒有把握好眼神,那一絲不忍還是流露了出來,不過幸好夕夏並未察覺,畢竟她是月影澈眼裏的蠢女人。告訴你會傷害你,還是不要告訴你吧。
“既然這樣,我走了。”夕夏不再耽擱,快步出門。頭也不回的就想離開。傻瓜,怎麼會沒有察覺?你對我的關心,我怎忍拒絕?我隻怕自己會傷害了你啊。
看著她又一次為他留下的決絕的背影,月影澈很不甘,他衝到門口,猛地從背後將她環住,語氣霸道溫柔:“留下來,求你。”
“不行。”她的語氣很冷漠,僅有的兩個字還是把他傷得很深。對不起,我隻能這樣。為了光司,我不能留下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出去不一定就是吃安眠藥那麼簡單了,碎屍都有可能!光曼莎是什麼樣的人物,你勾引她的兒子,豈會有好日子過!”月影澈恐嚇道。事實上,他並不是恐嚇,這個醫院四周都有他的保鏢,光曼莎再怎麼厲害,她的人也無法靠近這兒半步!至少留在這兒,他能夠保證她的安全。一旦離開這個範圍,就會變得一切未知。
“我不怕被碎屍,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夜熙表哥還在家裏等我,我走了。”她撅起的嘴表明她已經厭惡了再強調一遍。
夕夏是鐵了心要離開,月影澈也無力挽留。隻是一聽到夜熙這個名字,他就變得敏感起來。
“要知道夜熙的父親夜景天可是十年前換萋遊戲的幕後黑手,你離他那麼近,我擔心……”
夕夏沒有聽完月影澈的話,就轉身出門。
病房裏,月影澈顯得很憔悴,該死的蠢女人,你怎麼忍心丟下我?怎麼忍心再一次傷害我?在你眼裏我隻是一個玩世不恭,風流成性的少爺嗎?你不懂我的心思嗎?都跟你說了沒有親人,難道這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夜熙表哥”,叫得還真親切,等你被他害了,看你還怎麼叫得出來。腐朽的靈魂披著天使的外表,這就是夜熙!蠢女人,話不聽完就撇下我,真是的。
在市中心打的本是件挺困難的事。詭異的是,今天市中心醫院門口閑置了好幾輛出租車。
夕夏像往常一樣,隨意撿了一輛幹淨的出租車上去了。她毫無戒備,隻是因為太單純,或者套用月影澈的話來說,“蠢女人”。
司機是本城人,一路上有說有笑。隻是車內太黑了,她並沒有看清楚司機的臉。
“小姐,來醫院看病嗎?”
“不是,我朋友病了,我是來探望朋友的。”
“嗬!這樣說來林小姐一定是個很善良的人。”
“你怎麼會知道我姓林?”夕夏好奇。這出租車裏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司機也不再說話,隻是專心地開車,十多分鍾後,路線漸漸偏離了回家了路,夕夏的心中擔憂起來。
綁架?謀殺?搶劫?還是碎屍?腦海裏冒出這樣的詞彙,可是如果是綁架的話,不應該直接一點嗎?
“司機,我要下車。”
夕夏越想越不對勁,如果是光曼莎派來的殺手,那麼她今天就死定了!她不該不聽夜熙表哥和月影澈的話的,現在害苦了自己。
跟在未央身邊五年,手頭上也練出了一點功夫。於是,夕夏拉住了車門,決定跳車。
正當此時,後車廂裏突然爬出了一個黑衣蒙麵男子,他從背後偷襲,捂住了夕夏的口鼻。
從口袋裏掏出槍來,嫻熟地裝上子彈,儼然一個職業殺手。
夕夏認命地閉上眼睛,死就死吧!這樣日日擔憂的生活,活著也沒勁兒!
可是……為什麼這個殺手遲遲不動手呢?
啤酒瓶蓋大小的槍口對準了夕夏的後背,湊到夕夏耳邊低聲威脅道:“林小姐可千萬別叫出聲來,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萬一在下誤傷了你,對不起我家主人。”
夕夏掙紮了一下,有話憋在心中。
見夕夏要說話,對方鬆開了她的口鼻:“林小姐有什麼話就問吧!在下一一解答。我家主人說了,不能虧待了林小姐。”
“你家主人是誰?”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夕夏這樣想。原以為對方會回答光曼莎,但得到的答案差距甚遠。
“林小姐一定記得我家主人。五年前,他可是你的主治醫生呢!”打手的槍始終抵著夕夏後背。
“程醫生?”心髒漏跳了半拍,夕夏驚詫的反問。
“程醫生說了,五年前的秘密,他想單獨說給林小姐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