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身材(1 / 3)

恢複身材

原以為是光曼莎找來的殺手殺人滅口,卻不料竟是五年未見的程醫生。程醫生,消失了五年,在夕夏的心中早已淡化成一抹剪影。本來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卻不想五年之後還會再有交集。

起先的恐懼,逐漸由心中的疑團取代,是啊,五年了,她有太多的問題急需解答。

這個程醫生說入獄就入獄,說出來就出來,到底有什麼陰謀?

夕夏的心底說不上什麼滋味。程醫生,五年前夕夏的主治醫師,曾經照料過夕夏的母親和小阿姨,直到兩個人都確證救治無效,才放棄努力。同時,程醫生也是光司的主治醫師,他對他的照顧絲毫不比別人差,夕夏應該是要感謝他的,偏偏他卷入了那場該死的販賣人體器官的風暴,於是對他的感激一下子轉變成了憎惡。

程醫生,他不過也隻是個人麵獸心的混蛋,他的整個人已經從心靈最深處腐朽掉了。五年前,手術台上發生的事,一定跟他有關!

一想到五年前血淋淋地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手術台上,掙紮、叫喊、求饒的目光,她銘記在心,有朝一日,找到幕後主使,她定將自己所受的十倍百倍無止境地償還給他!原先,她以為是筱曉出賣了她,曾經狠狠地給了筱曉三個耳光!她不是不想聽筱曉解釋,隻是筱曉的解釋太過慘白。她隻說自己是冤枉的、無辜的,卻拿不出一點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夕夏原本澄澈的雙眸頓時緊縮,似乎在她邪惡的眼神下,那個幕後黑手已經死了千百次。

夜色迷人。

a市湟水街向南的郊區。

載著夕夏的出租車在一棟豪華別墅門口停了下來。

華麗的別墅映在夕夏的眸子裏,越發顯得詭異。

主人家一定很富有,種了滿院子的玫瑰花,精品的藍色妖姬,嬌豔欲滴的花朵像個媚俗的壞女人。不知為什麼,夕夏會想到這樣的比喻。夕夏記得程醫生明明應該在精神病院才對,想不到他竟然在這城市偏僻的一角享受著如此多姿多彩的人生。

庭院的小徑是以鵝暖石鋪就的,兩旁有許多名貴的花。夕夏斷定那很名貴,因為即使是跟著夜熙表哥,她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花。

花園裏有二百見方的遊泳池,池水清澈見底,顯然是天天都換水的。遊泳池一邊是參天的合歡樹,濃密的樹葉將這棟漂亮的別墅郎闊其中。

這宜人的環境使得被綁架的夕夏放鬆了許多,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不知道程醫生口中的真相會是怎樣,她隻是不明白程醫生為什麼偏要將真相告訴她,告訴警察不是會更好嗎?

黑衣蒙麵男子儼然是一個打手,凶神惡煞,夕夏倒不是怕他,隻是他說話的語氣總是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林小姐,我們到了。”黑衣男子並沒有以粗暴的行動恐嚇她,隻是威脅夕夏下車,而後朝著出租車擺擺手,司機立刻掉轉車頭,毫不猶豫的,向著湟水街的另一個方向開去。

夕夏在心中狠狠將這群人詛咒了一遍,這樣一招使出,就算是警察發現了不對勁,也會追錯方向。也難怪那些警察破不了幾件案子,畢竟,作案者實在是太狡猾了。

“我想知道,程醫生為什麼會在這裏?”罷了,豁出去了,她這樣一個卑微的女人,還會有人這般費心的找她麻煩,她該知足的。

“林小姐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程醫生是不會傷害你的。”黑衣男子似乎沒有要對夕夏不利的舉動,他雖然舉著槍,卻一直小心翼翼,手上的力道也沒有太大,怕弄傷了她。

想不到打手也懂得憐香惜玉,並且是像自己這樣的女人。夕夏在心底偷笑。這年頭驚險的經曆是一遭接一遭,也不缺這一次了。

“程醫生不但不會傷害你,他還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黑衣男子詭異一笑,蒙著半麵臉,依舊能夠看到他勾起的嘴角。他的眼神很是邪魅,當然在夕夏眼中,那是遠遠不及月影澈的。

“願望?”夕夏詫異的重複,目光呆滯,瞳孔逐漸失去焦距,她還能有什麼願望,能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了,其他在她看來都是奢望。她突然很想念月影澈,這個壞男人每一次在她有危險的時候都會陪在她身邊,拚盡全力保護她,不知道他在醫院有沒有感知到她孤立無援的處境。

“林小姐不要看了,這地方很偏僻,不會有其他人發現的。”黑衣男子磨滅了夕夏心底最後的期望。她從方才的失神中走回來,看著眼前的豪華別墅,心裏暗歎:看來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位先生,您能不能放手,我自己會走。您都說了,這附近沒有其他人,我鐵定了是跑不掉的,這點自由都不願意給我嗎?”夕夏回眸一笑,一個媚眼拋過去,電力十足。她應該慶幸,她曾經也算得上情場高手,嫵媚誘人的手段都略知一二。對付男人,總能有所見效。

“當然可以。林小姐果然夠個性,難怪程醫生這麼欣賞你。”黑衣男子讚歎兩句,神情淡定。

看著這般堅定不移的打手,夕夏狠狠掐了一下手指,難道是魅力下降了?居然魅惑不了一個打手!

夕夏的心情沉重起來,她假裝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別墅。其實腳底如同灌了鉛似的,步履維艱,心裏隱隱不安,等暗紅色的大門敞開著。步入其中,就等於步入了另一個秘密花園。神秘自不必多說,這裏頭更多了些驚悚。

給人一種請君入甕的感覺,夕夏不喜歡。她在心裏暗暗嘀咕,程醫生怎麼變得這麼沒品了。姑姑曾經還打算把程醫生這樣的老男人介紹給她,也太沒眼光了吧!想到姑姑,夕夏的目光驟然一緊,她知道,姑姑是冤死的,一定是!她想起姑姑絕望的目光,她拉著她的手要她相信她,可她居然殘忍地瞥過臉去,推開了她,這一推便將她推向了地獄!

程醫生穿著白大褂,安神地坐在沙發上,就像五年前的樣子,除了有些疲倦的神態,其他一點都沒變。慵懶的神情下藏著一絲絲無奈,他似乎並不喜歡這棟別墅。嗬!夕夏也不喜歡這兒。

“主人,林小姐來了。”方才那位打手大哥,已經畢恭畢敬地躬下身子,以最卑微的姿勢麵對著他口中的主人。夕夏很是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狗腿子。

屋子裏似乎有人應了一聲。

黑衣男子送夕夏進來後,就立即退下。

大門在那一刹那被反鎖,夕夏的心落入寒潭。逃出去的希望已經渺茫,但願這一次不要死得太慘!

屋內很溫馨,柔和的燈光打在程醫生臉上,使夕夏逐漸放鬆開來。隻是她的目光觸及二樓道的時候,心裏冷冷的,二樓沒有開燈,那個地方是所有黑暗的入口。惡魔在樓頂觀望。

“林小姐終於來了。恭候多時。”他嘴角含笑,沒有惡意。

看著這樣一副人皮嘴臉,夕夏莫名的惱怒,以粗暴的手段,未經本人允許抓我來這種地方還假惺惺的招呼,實在有辱人格!

“五年不見,我以為程醫生在監獄過得很好,或者在哪家瘋人院逍遙快活。”夕夏出言諷刺,“卻不想窩在這小角落裏,活脫脫一隻見不得人的烏龜。”暢快地諷刺,使得夕夏一向淡漠的心掀起一陣微瀾,好吧,就讓我來報複你吧,這都是你自找的。你以為一張精神病院的假證就能為你洗脫罪名了嗎?

“五年了,我確實隻是隻沒臉見人的烏龜,還要躲在別人的監控之下。”說這話的時候,程醫生指了指屋簷。

夕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小紅點在屋頂上發光。那應該是監控器,夕夏想。原來五年來,換萋遊戲的幕後操控者一直監視著程醫生的一舉一動,就算他想通了要悔過自新,也沒有辦法向警方透露實情。此刻,夕夏對他產生了一絲同情,不忍再嘲諷下去。

夕夏揚起頭,環顧了屋子一圈,那樣發光的小紅燈四處可見,原來這兒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被監控著,想要在別人眼皮底下叛變還真是困難。似乎理解到了程醫生的苦衷,夕夏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

如果程醫生今天叫她來是為了告訴她五年前的真相,那麼她一定走不出這個屋子就會被人暗殺;如果程醫生不是為了五年前的真相請她而來,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夕夏心中百般糾結,但從那緊扣的十指就能看出她心中的不安。蒼白的節骨,滲汗的手心出賣了她。她是害怕的,再怎樣掩飾也騙不了自己的心。

“盡管你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還是要感謝你,至少你照顧了我母親和小阿姨到他們人生的最後一刻。從您的工作上來看,您很盡職。”夕夏隨口說說,這樣靜謐的氣氛不說點話,總讓人覺得陰森森的。先禮後兵,書上學來的。

“嗬……”程醫生笑得誇張,五年在他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他不再年輕,一眨眼就蒼老了很多,兩鬢的斑白為他平添了幾分憔悴。他避過夕夏的目光,慚愧道,“如果不是我,或許你的母親和小阿姨不會那麼快去世。”

夕夏怔怔地長大了口。他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的母親和小阿姨不是自然死亡……而是……

這樣的猜測太大膽,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你究竟對她們做了什麼?”夕夏驚恐地問出心中的疑問。她寧願相信人性本善,所有的黑暗都是被逼迫的。她不敢想象那個盡心照顧她和她親人的程醫生會去做那樣喪盡天良的事。

程醫生抱頭,眉頭緊鎖,神情痛苦,他似乎也為自己從前的行為感到懊惱。奪過茶幾上的高腳杯,狠狠灌下半杯白蘭地。苦澀的香液順著杯腳入口滑入體內,麻痹著自己的神經。

“我在他們身上試了新藥。”沉默良久,程醫生緩緩開口。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說出來的那一刹那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新藥……”一聽到這兩個字,夕夏的眼睛陡然睜大,雙肩也不禁顫抖起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他,這樣說來,她的媽媽真的不是正常死亡!眼前這個貪圖名利的無恥醫生居然在她身上試了新藥!那種微乎其微的概率,他居然用活人來嚐試!

“你這貪圖名利的小人!”夕夏掄起茶幾上剩下的半杯酒,毫不客氣地朝程醫生臉上潑去!酒水發泄了心中的恨意,卻救不回自己的親人!

程醫生不躲不閃,任由酒水撒了一臉。他是在向她認錯嗎?沉默,這種方式未免太可笑了吧?

“那時候蔓夭因為頻繁的器官移植手術,全身上下好幾處部位病變。我想想都害怕。於是暗地裏研究新藥,我用小白鼠嚐試了很多遍都成功了。可是沒有在活人身上試過,你知道的,小白鼠和活人的身體結構還是有區別的,所以我不敢給蔓夭注射。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敢拿她的生命當賭注……”程醫生說得很動情。

“所以,你就在我媽媽身上注射了新藥?你不敢拿你妹妹的命當賭注就拿我媽媽的生命當賭注?”言辭激勵,發泄著心中的仇恨,夕夏痛苦的閉上眼睛。原以為母親已經死了,自己可以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可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夕夏明白她做不到。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失控了。

“不錯,我在你媽媽身上試了新藥。效果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你媽媽因為胸部感染,很快就去世了。那一瞬間我又愧疚又絕望,對你媽媽愧疚,蔓夭的病讓我絕望。”程醫生埋下臉去,努力回想著那一段痛苦的記憶。別以為殺人有多痛快,殺人隻會帶給你無止境的恐懼。

“既然新藥失敗了,你為什麼還要在我小阿姨身上繼續嚐試?”夕夏自然不能明白他的心情。此時的夕夏不再憤怒,隻是急於知道這一切。小阿姨一直待她很好,母親去世後,她就取代了母親的位置,照顧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起居,夕夏感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