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澈並不想勞累這個蠢女人,他那麼疼她,可他的腦袋真的很重,泡了水的身子好像都不屬於他了。剛剛在遊泳池的那一刹那,他能感覺到夕夏的渴望,她渴望要他,可他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夕夏拖著月影澈一路前行,時不時還要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人跟蹤。回想起程醫生的死、姑姑的死,夕夏好擔心月影澈也像這樣離開她。在那些秘密的打手麵前,人的生命是這樣的微不足道。殺掉一個人,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昏暗的街燈下,兩個狹長的影子相擁相抱。月影澈會心的笑,如果可以這樣和你一起走到老,這點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大約往前走了幾百米的距離,隱隱居然有了車燈。夕夏興奮地朝著那輛開往此處的寶藍色蘭博基尼招手,他們終於可以逃離這裏了!
跑車的主人很快發現了他們二人,他麵色陰鬱地在他們麵前停下車。
“司機先生,我朋友受了傷,可以送我們去醫院嗎?”夕夏倉皇地問,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受傷的月影澈身上,甚至沒有給跑車的主人一線目光。
“我不去醫院,我要回家。”一如幾個月前的情形,月影澈還是對醫院充滿了抵觸,或者說他是對警局充滿了抵觸。他想把他的蠢女人帶回家去,然後像剝香蕉一樣,由內而外將她舔個幹淨!
“好,我們回家,司機先生可以送我們去廣島街別墅區嗎?麻煩了,拜托。”夕夏用懇求的語氣同跑車的主人說話。黑暗中,她看不分清他的臉。
“好。”熟悉的,親密的,充滿了渴望的聲音,立即引起了夕夏的注意。
她倉皇地抬起頭,對上楚黎一臉傷痛的表情。
“怎麼會是你?”她言辭激烈。五年後,再度碰到曾經背叛自己的人,心中的恨火還是無法熄滅!
“是我,夕夏,我找了你好久。”楚黎目光含情。五年前,他應該隻是一時鬼迷心竅,他對夕夏始終是存有真愛的。曾經,她就是他掌心裏的公主。他嗬護著她,捧著她,發誓一定要娶她為妻。想不到,時隔五年,再遇時竟然是這樣蒼涼的情景。
他幻象了無數次與她重逢,他幻想著她原諒了他,盡管他知道那隻是奢望。此時此刻,她的身邊已經站著一個男人,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真心所愛。楚黎握著方向盤的手越發顫抖起來。
夕夏固執地瞥過臉去,她擁緊了月影澈的身子,穿過跑車,艱難地前行。
楚黎忙掉轉方向盤,開著車追過去,他對著她喊:“夕夏,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算我們之間一點點感情都沒有,你可不可以當我是一個陌生人,讓我給你最後的幫助。這麼晚,你們很危險。”
夕夏頭也不回,冷冷道:“不可以。我已經無法將你當做陌生人來看待。”她說得都是實話,經曆過那樣的傷害,她怎麼可能原諒他?怎麼可能徹底抹掉那段記憶!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你等等!”楚黎匆忙地下車,攔住夕夏,“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我的。”他將手上的車鑰匙丟給夕夏,“這個給你,我想如果你不願意見到我的話,我可以自己走。”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向遠方奔去。
夕夏愣愣地握著手心裏的跑車鑰匙,借著月光望到月影澈慘白的麵龐,她知道現在可不是推辭的時候。
於是,從來沒有學過開車的夕夏,掌舵了。
她將月影澈輕輕平放在了後車廂,以保證他的舒適。
“蠢女人,你會不會開車?”冷眼看著夕夏和楚黎間的交涉,月影澈終於在楚黎離開後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我會……但是……”夕夏吞吞吐吐。
“但是什麼?”月影澈有不祥的預感,這女人的下句話會叫他大跌眼鏡。
“但是我隻開過玩具電動車。”果然,夕夏真的沒有讓他失望。
月影澈低咒一聲:“該死!你按著我說的做!”
“好。”有一個飆車高手指導,夕夏的心稍稍安定下來。管它呢!要死一起死吧!
手撫上了方向盤,暖暖的,是楚黎的餘溫,夕夏觸電一般將雙手抽開。
透過後視鏡,月影澈看到了夕夏的詭怪舉動。看來,這蠢女人被那男人傷得不輕。該死的!為什麼我五年前沒能遇上你!月影澈自責。
“車座邊上似乎有紙巾,不喜歡那種感覺的話就擦一擦。”
夕夏會心一笑。他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心有靈犀,比花言巧語勝過百倍!
長達四十多分鍾的行程,中途夕夏亂踩刹車兩次,驚叫地丟開方向盤一次,總算一路平安。
下了車,夕夏也不去理那輛看上去很貴的蘭博基尼,匆匆忙忙背著月影澈下車。
這個男人還真是重啊!從前,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他馳騁在她的身上的時候,她怎麼就沒發現呢?難道今天真的是很困倦了麼?
夕夏拚死撐著月影澈進了月家別墅。
門是開著的。院子裏清香滿溢,是紅玫瑰的香氣,不同於方才那個別墅裏的藍玫瑰,隻是淡淡的舒心氣息,聞不到半點詭異的味道。
大廳內,燈火通明。
夕夏有些震驚,不過很快便恢複了一往的冷漠,因為她看到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站在屋內。她哪裏還是五年前的筱曉呢?媚俗的紅妝將她襯得明豔動人,宛如一幅畫,卻是一副毫無生氣的話。夕夏能夠從她的臉上找到她藏在心靈深處的悲傷,那中無以言愈的傷感就好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人。夕夏還沒有機會問過她,五年了,疼她愛她的李然去了哪裏?小景是不是她和李然的兒子?
“過來幫忙,你男人受傷了。”夕夏冷眼看向她,筱曉,到底是不是你出賣了我?這段時間所經曆的詭異事件,讓夕夏對五年前所謂的真相產生了懷疑,因為程醫生臨死前對她說的那句話,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自己的父親。
“啊……影少爺。”筱曉立即從屋內衝出來,撐上月影澈的另一隻手臂。
那眼神隻是驚慌,並不是對愛人的擔憂。
筱曉愛的人不是月影澈,但是她卻沒有機會向夕夏解釋。
有些東西一旦解釋清楚了,反而會給珍愛的人帶來危險;知道的事情越多,死得會越殘忍,這也是未央對她的忠告。
畫麵在此刻定格住了——
兩個女人一起擁著一個男人,空氣裏有明顯的火藥味兒。
看到筱曉那麼自然地撐起月影澈的手,夕夏的臉幾近失色,這個女人憑什麼對他這麼親密?
她恨恨地咬牙,再過一瞬才意識到自己的窘迫處境。
她才是真正的小三,筱曉可是搶在她前麵就霸占了月影澈。
無力的垂下眼簾,夕夏若有所思。
“月叔叔怎麼了?”坐在沙發上的小男孩看到這樣的畫麵,心裏暗暗叫喜,嘻嘻,媽咪和夕夏阿姨小景都喜歡,月叔叔不如把兩個都娶回家吧,雖然他一點兒都不看好花心狂妄自大無比的月叔叔。他這顆小腦袋瓜裏裝著好多事,每天都要想念一下小冰月,偷偷瞟一眼在家養病的小琴瑟,再去認真研究研究月叔叔床頭相冊裏的那個女人……對,那個女人的感覺好熟悉,他好像在什麼地方感覺到過。
“小景還沒睡啊……沒事的,月叔叔隻是太累了,睡著了。”夕夏看著小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對一個小孩子撒謊。她隻是不想傷害任何與此事無關的人。月影澈的傷實在令人擔憂,可這該死的狂妄之徒始終堅持著不要去醫院!
“阿姨,你騙人,月叔叔的肚子都流血了……嗚嗚,媽咪,小景怕怕。”還是孩子機靈,這一路上夕夏都沒有注意到月影澈小腹處環繞著的衣衫鬆開了,剛剛止住的血又開始流個不停。該死的,怎麼又是傷在那兒!
“快點把他扶到臥室裏去吧。”筱曉深深地看了小景一眼,仿佛是在安撫他,叫他別怕。
於是,兩個女人扶著一個男人踉踉蹌蹌地步入臥室。
折騰了一會兒,終於將他安頓下來。
“筱曉,你先出去吧。”月影澈沙啞著聲音吩咐道。夕夏的心底在偷笑,他是要故意支開筱曉的吧?
“夕夏,你在這先照顧著,我還有點事要辦,先離開一下。”筱曉始終不敢看她的眼睛。是做錯了什麼事嗎?
“嗯,你去忙吧。”夕夏用盡量平靜的語氣掩飾住了內心的不平靜。
隻這麼一句平常的話,在筱曉心裏卻激起了陣陣波瀾,夕夏,你是原諒我了嗎?
筱曉姣好的容顏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她在關門的那一刹,倏地探進頭來,朝臥室輕輕的說道:“夕夏,祝福你!”
蝴蝶展示一般,她的聲音很輕,但臥室裏的夕夏還是聽到了。不是因為她敏銳的聽覺,而是因為她始終都在意著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聽到那一句話,夕夏的心裏滿是驚喜,看來筱曉與五年前的案件聯係應該不大。
房門被筱曉輕輕地關上後,屋內存在著致命的誘惑。
月影澈半眯著眼,愜意地躺在舒適的大床上。他霸道地將夕夏攬入懷裏,夕夏的小手在他的胸口亂竄,心跳的頻率不斷加強。唉,都是久經情場的人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何況剛才在遊泳池裏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想想眼前這個被傷痛折磨著的男人應該沒有精力再深入攻擊了吧?
“蠢女人,我可是情場高手……”月影澈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羞得夕夏隻能無助地在他胸口畫圈圈,詛咒這個天才一樣聰明的男人。
屋內,很安靜,疲憊了一天,月影澈最終還是沒能撐下去,累倒了。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她伸出手輕輕觸上他的眉間。小小的顫動,接著歸於平靜。
夜深人靜,夕夏躺在月影澈的懷裏像極了熟睡的貓,慵懶至極。
“水……水……”傷重的月影澈終於成功地搞垮了自己的身體。
夕夏從睡夢中驚醒,焦急地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很燙,發燒了。高燒,很嚴重。
她細心地撥開他身上的衣物,小腹處刺目的傷口滲出血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