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煜那時就說了一句話,“那孩子還是個少年,曾經與你住在一起,對嗎?”

董煜此言一出,曹草頓遭數道目光的掃射。

曹草故意選擇忽視那些多少夾帶著曖昧之意的目光,提出讓傲白假扮達瓦公主,而尋找真正“公主”的任務就交給了董煜。為此,曹草還特意畫了兩幅畫像,一幅是阿莉扮為女裝的模樣,一幅是阿莉易容後的普通少年的模樣。

傲白第一個跳起來表明拒絕的立場,不過因為其他三人都同意,他的意見自然也就被迫保留了。

到達達瓦城時,鮑羽依董煜臨行前下達給他的命令,駕輕就熟地將四車絲綢布匹賣給當地民眾,並從當地買回一些物品,那些物品都是大鼎所沒有的,若是帶回去定能賣出幾倍於成本的價錢。舒傲嵐因此戲說董煜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連執行皇室命令也不忘賺錢。

為避免招搖,舒傲嵐沒讓車隊跟著,隻與舒傲鈿、傲白和曹草四人乘坐一輛馬車前往達瓦接待別國來訪使臣的驛館。

此一時,傲白正閉目倚靠在座位的靠背上,自窗簾縫隙內投射而進的清晨的微光打在他的臉上,肌膚似雪,姣容若花,卷翹纖密的眼睫覆在眼瞼處,薄透一層,好似收翅停駐的蝶之精靈,美麗靈動,令人屏氣凝神不敢驚動。

傲白的發絲被曹草染成了栗紅色,編成一條辮子垂在腦後,身上穿著大鼎女子會穿的普通衣裙,隻除了他那似乎在慪氣而故意不聽曹草的建議,依然叉開的雙腿以外,他儼然就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嬌美少女。

傲白想起曹草在替他改裝時說過的話,她說他的長相細看來著實與阿莉有幾分相似,且說他的發絲在陽光的照射下會顯出幾分栗紅色來,最後感歎一句,血緣關係真的很微妙。

雖然曉得那隻是曹草無心的一句話,但不知為何,傲白卻覺得自己心底裏一直以來繃著的某根弦突然間消失不見了,腦海裏總隔著一層薄霧般疏離感的某個有著栗紅色發絲的女子的影像漸漸清晰起來,耳畔也似乎再度傳來那一聲溫柔的低語:“白兒,過來娘這裏……”

曹草雖然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實際上她一直在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傲白。讓一個平日裏一向正經嚴肅老成的少年扮成女子,他的心裏一定很不舒服,是以,她才會三不五時地說話激激他,讓他借著同她吵架的機會發泄心中的不滿情緒。

突然,她發現傲白笑了,雖然隻有淺淺勾起唇角,但卻是發自內心之笑,這貌似她認識他以來的第一次。

曹草不由地也跟著勾起唇角,卻不料,她在偷偷觀察傲白的時候,舒傲嵐也在偷偷觀察她。

“喂,黑丫,你衝著七弟笑什麼呢?很難看,很猥瑣,你知不知道?”舒傲嵐刻薄出聲,“看得我不由地渾身起雞皮疙瘩!”說著,還故意搓了搓兩條手臂,以彌補自己那因有麵具遮蓋而未能呈現出的嫌惡表情。

曹草勾起的唇角登時便僵硬地抽了抽,這廝,她招他惹他了嗎?為毛總是跟她過不去?

“呃……五皇子教訓的是,小女子確實長得有些對不起您的眼睛,不過承蒙五皇子您一直在關注著小女子,小女子實在是受寵若驚,小女子無以回報,就以身相許吧!”

曹草說著已然向舒傲嵐撲過去,舒傲嵐這叫個震驚,想也沒想就直接抬起大腳踹向曹草的胸口,口中叱道:“滾開,醜女!”

曹草一來沒想到舒傲嵐會真動手,二來也想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故而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踹,整個身體竟自馬車內撞開門簾飛了出去,撲咚一聲摔在地上。幸虧馬車夫及時勒住韁繩,否則曹草一準會變成馬蹄下的肉餅。

傲白與舒傲鈿本來還以為曹草與舒傲嵐又是鬧著玩的,卻不想舒傲嵐這回真的對曹草動粗了。

“五哥,你這是做什麼?”傲白板著小臉瞪向舒傲嵐,而舒傲鈿雖未出聲,卻也以著孿生子之間才有的“心有靈犀”與舒傲嵐交流,也是在質疑他的行動。

“哼,這便是她不知好歹,冒犯忤逆我的下場!”舒傲嵐冷聲道。

“她才沒有……”分明是你自己故意找茬兒!傲白很生氣。

“怎麼沒有?你沒看她惡心兮兮地朝我撲過來嗎?”舒傲嵐也很生氣。

“嵐,你做過頭了。別忘了,她是董煜的人。”舒傲鈿語氣呆板地說道。

“那又如何?她冒犯我就是冒犯我,我踹她一腳還是輕的,哼!”舒傲嵐攥著拳頭惡聲道。

舒傲鈿隔著他們之間的兩層麵具看向舒傲嵐,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嵐,這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