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向來是四樓最吵鬧的那個班級,上課預備鈴聲響了之後,裏麵的哄鬧聲就沒停過。

宋詞坐在最後一排,這位置是自己選的,窗外種著銀杏樹,這個季節隻有蔥綠稀疏的脈絡清晰的葉子,到了秋翠綠漸漸褪去,變成一片片黃,秋風掠過,地上便散落了不少樹葉出來。

那樣的景致是美極的,也是宋詞最喜歡看見的。

肖茉莉和張文浩坐在她前麵,他們兩個人還對著鏡子在研究自己的妝容問題。

宋詞托著腦袋,嫌棄的嘖嘖兩聲,張文浩一個大男孩啊,比她這個女孩活的還精致。

“詞詞,你昨晚幹什麼去了啊?眼圈黑了,臉上的皮都鬆了。”張文浩轉頭,往自己的臉上塗了點遮瑕膏。

宋詞嘴角一抽,搶過他手中的鏡子照了照,覺得自己依然很好看,“學習,還能幹什麼?”

張文浩長得很秀氣,大大圓圓的眼睛珠子,高挺的鼻梁,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尖尖的虎牙,隻是他出的話向來刻薄的緊,“咯咯咯,你學個屁,詞都認不全,笑死了。”

宋詞對他翻了個白眼,把他的頭給扭了回去,“你可別了。”

第一節是班會課,班主任陳老師踩著噠噠響的高跟鞋衝進教室,備課本重重的往課桌上一拍,“都給我安靜下來。”

陳老師年近三十,威嚴猶在,那雙眼睛往底下一瞪,大家就不敢作妖了。

“咳咳咳,咱們班今有一位新同學。”

喲,底下的同學都挺好奇的,九班都是隻出不進的,讀了快兩年了,也沒見有新人願意往這個班來。

高二九班在市一高是傳奇。

糟糕的傳奇。

曾經有隔壁二中的年級大佬被他媽送到九班來,第二早上就跪在他媽麵前,求她帶他走,保證好好學習,重新做人。

門口站著一個高大清瘦的身影,清俊的麵孔竟顯得冷硬肅殺,那雙深眸淡淡的抬起,涼薄到可怕。

“梁敘,進來吧。”

梁敘手裏隻拿著一隻鋼筆,書本和課桌都沒有帶過來。

宋詞才算是看清了梁敘的臉,大寫的帥。

底下一陣噓聲,沒想到梁敘真的會被分過來,太不可思議了。

這可是幾大高中裏都有名的學霸啊,聯考次次第一的梁敘。

陳老師掃了一圈教室,總算是找到一個空位,她指了指宋詞旁邊空的課桌,笑眯眯的對梁敘道:“你就先坐那,等過兩個星期,我再給你調到前麵來。”

梁敘抿唇,抬了抬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眸光微沉,笑的妥帖,“謝謝老師。”

陳老師越看他越滿意,總算來了一個省心的學生了。

梁敘坐下來的時候,身上仿佛有種清冽的香氣,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的搭在課桌上,陽光自他的頭頂斜上方傾瀉而下,烏黑的發垂落在額前,低頭時,細碎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眸。

宋詞瞥了一眼,不得不,這麼仔細一看,還真是她見到過最好看的男孩子了,隻不過,想到他期末考故意讓自己抄錯的事,這麼點好感頓時就煙消雲散。

梁敘兩指間夾著鋼筆,轉來轉去,忽的,他停住了手,將鋼筆擱下,對宋詞笑了笑,“你好。”

宋詞怔了片刻,低聲嗯了一聲,就傲嬌的沒有再搭理他。

梁敘嘴邊的笑沉了沉。

陳老師還在講台上喋喋不休的著,梁敘趴了下來,雙手搭在桌子上,側過臉,閉上眼睛睡了過去,胳膊肘刻意的占了她的片課桌。

宋詞坐的端正,一本正經的看向講台,其實餘光往他這邊瞥了好幾眼。

她鬆懈下來,圓溜溜的眼眸轉了轉,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幹幹淨淨的臉,孤傲清冷。

下了課,梁敘還沒醒。

肖茉莉和張文浩都是護短的人,兩個人也都知道梁敘故意給人錯答案的事,一時氣不過,轉過頭,話時故意大起嗓門來。

“詞啊,下節語文課,我教你念詩,老師要抽背的。”

“啊,我的祖國母親!”

“啊!生我養我的祖國大地。”

“啊!你是歲月長波裏”

宋詞被他們兩個念的耳朵疼,張嘴跟著他們兩喊,“啊”

剛出聲,身側的人就悠悠轉醒,清透的眸子含著深深的笑意,凝望著三人。

他淡淡的問:“啊什麼啊?”

宋詞發怵,他這模樣咋那麼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