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嘿——”少女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迎麵過來的幾個白人,“You can ask them, my English is not very good.”(你可以問他們,我的英語不是很好。)那外國帥哥正和那幾個白人打了個招呼,少女長籲一口氣,一溜煙不見了。
“啊哈哈——笑死我了,你還有臉說,你也太給咱們廈大丟臉了,人家又不是美帝國主義侵略者,你那麼怕他做什麼?太搞笑了,啊哈哈哈——”張鳳英笑得讓人擔心她會一口氣提不上來休克了。白羽則作冷眼旁觀狀,幽幽道:“有那麼好笑嗎?——誒,我幫你把被子套好,又幫你曬了被子,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飯啊?”
“是是是,我應該請你吃飯,每次開學都是你幫我套被子、曬被子,白羽,你該準備找工作了吧?”張鳳英道,“順便給我找個妹夫。”
白羽道:“去去去,你給我找個姐夫才是。法學院這麼多男生你說咱倆怎麼就沒人要呢?”戴以蕊她們爸媽那個年代,法學院女生那是屈指可數,幾乎全是男生,不像現在的法學院,有成為女兒國的危險傾向。
“嘿嘿,我們去吃晚飯吧——”白羽拉了拉張鳳英的的手,兩個人你對我笑一個我對你笑一個地“傻笑”了一番,就下樓吃飯去了。
白羽一下樓,就看見剛才那美國帥哥正和兩白人聊得稀裏嘩啦的,真是“老美見老美,話都說不完”。白羽悄聲對張鳳英道:“剛才就是他。”兩個女孩裝模作樣地把剛才曬的被子拉了拉,好奇地看了看三美國人,這一看可好,那個美國帥哥看見了白羽,於是與那兩美國人說了一句,揮了揮手,就向白羽跑了過來——“嗨——”那美國帥哥停在白羽麵前,白羽緊張兮兮地看著他。美國帥哥笑了笑道:“我會說中文的,剛才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說得還是不錯的,就是慢了點。
“哦,”白羽登時輕鬆起來,“你中文很好呀,你是我們學校的留學生嗎?”
“不是,我有一個朋友在你們學校留學,我剛到中國想來找他,我叫亞曆山大·懷特,Alexander White,你呢?”
“我叫白羽,白色的羽毛。”
“白色的羽毛,白和White,White中文意思就是白,這麼說我們還同一個姓呢。”亞曆山大笑了笑。白羽嫣然道:“你能說這麼好的中文簡直神仙了。”亞曆山大卻接著說:“雖然你們的詩詞和成語我不懂,但我也覺得我很了不起,我從沒到過中國卻能說中文,有些人在中國好幾年卻一句中文都說不清楚。”
“你這……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白羽小聲嘟噥了一句。“什麼什麼坊?”亞曆山大一次疑惑地看著白羽,果然是不懂中國的詩詞和成語啊。白羽和張鳳英心裏覺得有些好笑,白羽嘴上卻說:“沒什麼,你的朋友在哪裏?留學生院在那邊。”白羽往左手邊指了指,白羽的手指還沒放下來,就見一個造型和長相都和亞曆山大差不多的白人“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亞曆山大嘴裏“嘰裏呱啦”地大步迎了上去,兩個美國人擁抱、接吻,互相“嘰裏呱啦”了一番,白羽和張鳳英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兩個久別重逢的美國人,覺得又是新鮮又是誇張。
亞曆山大帶他的朋友到白羽和張鳳英麵前,道:“This is my friend Jim.”(這是我的朋友吉姆。)那吉姆就“嘩啦啦”地說了一串英文,等他說完了,白羽“哼哼”地幹笑兩聲,道:“他說的話我隻能聽懂局部。”亞曆山大一笑,拍了拍吉姆的肩膀道:“Hey! Jim, please speak BBC English.”(嘿!吉姆,請說BBC英語)又對白羽道:“我知道,你們中國學生隻聽得懂特別標準的BBC English,像吉姆剛才那種英語你們是聽不懂的。”白羽和張鳳英“誒,嘿”了兩聲表示同意。
白羽和張鳳英看看吉姆又看看亞曆山大,看看亞曆山大又看看吉姆,發現他們兩個是實在是像極了,不禁疑惑哪個是哪個,於是問:“你們兩個是兄弟嗎?長得好像。”這麼簡單的英文白羽自然會說的,但怕兩人又“嘰裏呱啦”說一堆自己聽不懂的東西,幹脆都用中文,讓亞曆山大當翻譯。亞曆山大聞言,一臉驚奇地看了看吉姆,兩個人互相說了一陣,都笑著搖了搖頭。
“你讀的是幾年級?學的是什麼專業?”亞曆山大道。白羽隻說了一句,亞曆山大竟興奮地拉著白羽的手,“劈裏啪啦”地冒出一車的英文,聽得白羽和張鳳英瞠目結舌,連吉姆也搞不懂亞曆山大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興奮。
“Yes, I know, I know, you are a lawyer, please speak Chinese.”(好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律師,請說中文。)白羽和張鳳英終於聽出亞曆山大是個律師,但覺得作為一個律師,亞曆山大也太不莊重了,亞曆山大這麼年輕,怕是剛出道的。亞曆山大是因為兩個女孩是法學院的學生,覺得很興奮。
“鳳英,我送你回去吧。”小齊那討好的模樣,真讓人擔心他那張臉兒堆不下這麼多殷勤。張鳳英這位美人兒傲兀地“哼”了一聲,道:“不用,有人送我回去。”說著,張鳳英傲兀地踩著高跟鞋兒,傲兀地出去了。沒錯,張鳳英是驕傲,她有驕傲的資本,誰讓她是漂亮姑娘呢,還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確切地說,即將畢業。
“齊律師,我說你們這些人都是怎麼了?人家才來幾天呀?全所的年輕律師都追著她不放。”前台小美女掩口笑道。
“我……你……這你就不懂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齊道。
“唉——”前台小美女誇張地歎了一口氣,“鳳英一開口,浩然抖三抖——”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殊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小齊故作姿態地長歎一聲。不過,現在最適合小齊吟詠的句子就是“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你別說,你來看看這個照片,這才叫真的傾城傾國啊——你那鳳英跟她比著差遠了,她下周就要來我們所實習了,是鳳英同學,你來看看呀,你倒是可以追她,鳳英那眼睛長在頭頂上,你哪裏追得上她呀?”前台小美女道。
“不看不看,誰信你,誰能比鳳英還好看。”小齊不以為然地向電梯走去。
“真是井底之蛙,人家來了你就知道了。”
“照片算什麼?有些人照相是仙女,真人卻像個大媽。”小齊話音未落,門鈴就響了,前台小美女趕緊開了門,那一開門宛如打開了一扇通往仙界的門扉,隻因那門開處,悠然站著一個仙子般的人兒——那仙子對小齊燦爛地一笑,有如華星出雲間,有如霽月耀玉堂,小齊卻表情僵硬地動了一下脖子,算是點頭招呼過了,那仙子道:“您好?這裏是浩然律師事務所吧?”小齊機械地說了一聲“是的”。
“玉玲是吧?你比我小一年,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嗎?”那仙子的笑容可以捧起一把來,咬一口一定比糖裏加蜂蜜還要甜,這就叫做笑容可掬。
玉玲道:“唉,我學曆低啊,我要上大學,還是你學妹了。我說了我們所很好找吧?廈門就這幾個律所(戴以蕊爸媽那個年代,別說律所,律師都很少),很好找的,你卻非要來看看,是不是啊,齊律師?”小齊沒接話,那仙子卻笑吟吟道:“不,我怕我糊裏糊塗地找不到地方就不好了。”
“好了,我們也可以走了,齊律師,你那邊燈關了嗎?”玉玲說著,眼珠子一轉,壞壞地笑著對小齊道:“齊律師,您怎麼還沒走啊?哦,我忘了,您剛才不是說您要去廈大來著?順便送白羽回去。”
“沒,沒有啊,你聽錯了,我沒有要去廈大。”小齊窘迫不堪,一下了樓梯,心下雖感慨於白羽的美貌,卻暗自嘀咕著“還是我們家鳳英好看”,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不過小齊想聽說白羽和鳳英是好朋友,白羽這人看起來比鳳英溫柔好相處多了,或許可以從她身上下手,接近鳳英。
“唉——”張鳳英輕歎一聲,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然後直挺挺地盯著天花板,又翻身看著床簾。對麵的白羽早已睡得像棺材裏的死屍一樣,就算天花板塌下來白羽都不一定會醒過來——小孩子永遠不會失眠,白羽的心思單純樂觀得就像個小孩子,甚至有那麼點傻氣,除了白羽的家人和極親近的朋友,外人是萬不會把白羽和“傻氣”這兩個字聯係在一起的。然而,又有誰會把張鳳英和“多愁善感”這四個字聯係在一起呢? “萬人皆睡我獨醒”啊!窗外響起了鳥叫的聲音,天又亮了,張鳳英竟又一夜無眠!
“咚!”地一聲巨響,這一聲在寂靜的清晨分外刺耳,白羽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床上掉下來了,這種響動絕對吵不醒白羽,白羽就是睡著了雷打不動型,張鳳英甚至懷疑白羽睡著了把她抱走她會不會知道——小孩子睡著了被人抱走往往不知道。張鳳英於是起床幫白羽把東西撿了,省得她明天早上起來又滿世界找東西,到時候還是得張鳳英幫她找。
“白羽,你不是說要去逛街嗎?要不你等晚上我和你一起逛?”
“你還是去約會吧,我自己逛。”白羽調皮地作了了鬼臉。
白羽兩手在衣櫃裏翻騰,嘴裏哼著小曲兒,仔細一聽,哼著的竟是:“襯衫在哪裏啊襯衫在哪裏……”說著又拿著個撐衣杆跑到走廊上確定沒有晾在外麵,又跑回來翻衣櫃,把衣櫃的衣服一坨一坨地翻出來,又一坨一坨地放回去——還是沒找著襯衫。
張鳳英冷颼颼地看著白羽,幽幽道:“是不是又夾在隔壁宿舍晾的衣服裏了?”接下來的事情是,白羽拿著她的襯衫,笑得像一朵花似的進來了,看來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然後,張鳳英又冷颼颼地說:“你要逛街幹嘛穿襯衫?”
“呃,是啊,我又不去上班。”白羽道。
白羽嘴裏哼著不能稱之為小曲的小曲,東瞧瞧西望望,嘴裏拿著一包零食不斷地往嘴裏送。白羽一邊吃零食,一邊東瞧瞧西望望——“嗨呀!我們班男生。”白羽閃到“路人甲”身後,等那幾個男生過去了,白羽嘴裏嚼著零食含糊地說:“走了。”
“誰走了?”
“我們班男生。”
“你們班男生你躲什麼?”
“怎麼能讓人看見我這個樣子。”
“那我不是人嗎?”
白羽抬頭一看那“路人甲”,心裏“哎呀”一聲,尷尬道:“額,太保你怎麼在這裏啊?”
戴律師 “呃”了一聲,尷尬地笑了笑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呀?我明明是去中院的,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呀?”戴律師愣了一愣,道:“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太保?我怎麼是太保?”
白羽尷尬地笑笑,道:“那個,《水滸傳》裏麵不是有個神行太保戴宗嘛,您不正好叫戴宗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