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弦月倨傲的看著他,譏諷的道:“不管你的偽裝有多高明,在我的麵前,你就是透明的。我本不想揭穿你,但是,你不該在做了幫凶之中還賊喊捉賊。”
“朝陽雖然是不是天下間武功最高的人,但是一般的人根本沒辦法靠近他的身邊,除非是他信任的人,所以才不會有所戒備。”
“你幫助了對他有異心的人,然後又留下了那張紙條,就是為了讓我看到。若是朝陽自己,他知道有危險,絕對不可能給我留下任何的線索。”
“還有,你現在來殺我,也是受了你背後那個人的指使,借著為朝陽報仇的名頭。”
“我是要為太子報仇……”
“閉嘴!”陌弦月冷聲喝道,“你沒資格說為朝陽報仇!”
“你幾乎可以肯定你的武功不及我,但是我就算打敗了你之後,隻要你搬出這一個理由我就不會動你,所以你才這麼肆無忌憚。”陌弦月越發的憤怒,恨不得將這個人撕成碎片,“但是已經我告訴你,朝陽的確是我心裏的傷,可是,你不該自作聰明的以為我在遇到朝陽的事情之時就會喪失思考的能力。你想用言語刺激我對朝陽的愧疚,好讓你達成你的目的,可是你忘記了,我是陌弦月,不是蠢女人!”
原晉的臉色已經蒼白,原落也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哥……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少頃,原晉抬起頭看陌弦月,聲音中帶著一絲的冷酷,“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已經解釋過了,”陌弦月臉上出現了殺意,“能讓朝陽離開軍營的人,表示他足夠相信那個人的話。我想,當時朝陽離開的時候,他還叮囑過你,絕對不能告訴我他去了什麼地方是不是?”
原晉抿了抿唇,說不出話來,隻是死死地瞪著陌弦月,好像要將她身上瞪出兩個洞來。
“我本來不想這麼快揭穿你,因為我怕自己會控製不了殺了你,可是現在……”陌弦月說著,她的聲音當即就變了。
幾乎就是在她說話的同一時間裏,他一把就扯過了原落,掐住了她的脖子,擋在身前。
陌弦月的視線已然停留在他的身上,冷意和殺氣不減。
“哥,你怎麼可以……?”原落已經泣不成聲,她怎麼會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哥,太子對我們猶如兄妹,你怎麼能……”
“住嘴!”原晉厲喝一聲,“朝陽算什麼東西,我本偉大的魑魅族一員,卻被族長送到了他的身邊,保護他的安全,憑什麼這種事情由我來做?魑魅族又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說著,他掐著原落的頸子也更重了一些,雙眸迸射出的精光如同利劍一樣刺向了陌弦月。
“我在他的麵前扮小人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回到族裏,那個愚蠢的太子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我。今日隻要我殺了你,我就能名正言順的回去,你居然拆穿我!”原晉低吼著,與之前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逍遙沉醉等人的心情也沉重了起來,那個忠心耿耿的原晉,此時竟然是這樣的真麵目,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哥,別再錯下去了!”更無法接受的其實是原落,她怎麼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哥哥竟然是那個令人發指的邪惡的組織成員之一,而且還是真正的魑魅族的人!
“我不是你哥,”原晉在原落耳邊冷笑,“你哥早在是七年前就被我殺了!”
“什麼?”原落頓時瞪大了瞳孔。
原晉笑的更加放肆了一些,挾持著原落往牆院的方向退去。
他看著陌弦月,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的沒錯,那天是我去找了朝陽,給了他一張魑魅族的秘密紙條,他為了解除危機就孤身前往了。可是他沒想到,我在給他的那條紙上就下了毒,等到他趕到目的地的時候,我們族裏的人就給他施了迷魂術,結果他就乖乖的倒地不起了……那樣聰明的一個人,你說為什麼連迷魂術都沒有看透呢?”
“那個人用朝陽的生父做引子,讓他無防備是嗎?”陌弦月聲音仿佛來自悠遠的地帶。
原晉的身體頓時僵硬了,他看著陌弦月的臉,瞳孔微微收縮了起來。他的意識告訴他,不要去看她的眼睛,不能看她的眼睛,可是腳下卻如同生了根一樣,他根本沒有辦法移開一步,也沒辦法看其他的地方,就這麼看著她一步步的走過來。
“你知不知道,朝陽在回憶到他生父的時候有多麼的向往,你們隻知道給他一個幻境,卻不讓他見到自己的父親,知道他有多惋惜嗎?”陌弦月輕聲的問道,緩步朝著他走去。
原晉的手腕抖了抖,蘇逍遙趁著他手鬆的時候被琴無邪帶了出去,速度極快。
而此時的原晉隻是立在了原處,怔怔的看著陌弦月。
“你不該在朝陽的身邊隱藏這麼多年,不該包藏禍心,不該算計他,更不能裏應外合要置他於死地。你的行為是可恥的,你需要懺悔,用你的鮮血來懺悔……”
“我要懺悔,我用我的鮮血來摻水……”原晉的雙眸已經空洞,毫無神采,無意識的念叨著這句話,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把匕首。
“你對不起朝陽,你要下地獄跟他賠罪。”陌弦月繼續說著。
“我對不起朝陽,我要下地獄跟他賠罪……”原晉念著這兩句,突然舉起了匕首。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還有原落的驚恐中,原晉的匕首刺生生刺進了自己的咽喉。
那一瞬間,原晉的眼中恢複了清明,可是他到死也不會知道他為什麼會死,為什麼會親手把自己殺了!
原晉停止呼吸的時候,陌弦月也緩緩地軟了下去,卻在落地前被一雙有勁的手臂給圈住了。
“這是最後一次。”琴無邪在她的耳邊說道,“這是我允許你最後一次用這種方式殺人,以後你想殺卻下不了手的人,我替你殺!”
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到了琴無邪的話,很難想象一個帝王在說出這話的時候他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仿佛在這天地之間,隻有那一個人才是他的全部,這天下間其他的一切都無法入得了他的眼。
琴無邪帶著陌弦月回房去休息,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她紅了的雙眼,她的眼睛紅了,可是卻沒有哭泣,就那麼呆呆的坐著,思考著,還帶著一些懊惱。
“如果我早點發現原晉的偽裝,也許朝陽就不會……”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無奈。
琴無邪本想將她耳鬢的發撥開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收回手,將她攬入了懷裏,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口。
“世界上沒有‘如果’二字,就算你現在再懊悔,他也不會再回來,你明白嗎?”琴無邪一字一句的道,似是安撫。
“沒有‘如果’……可是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就是在做夢,”陌弦月伸出手拽著他的衣服,有些哽咽,“琴無邪,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望著那黑亮的頭發,琴無邪用那算不上溫柔的手掌輕輕撫摸,也有些無奈的歎息。
“給你一次發泄的機會,隻有你知道我知道,是鬼是神都不會知道。”琴無邪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出來。
陌弦月似乎也沒有明白過來,但是琴無邪卻按著她的頭,沒讓她把臉露出來。
聽著頭頂上方人的歎息聲,陌弦月忽然明白了。
“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那一刻,淚水肆無忌憚的從陌弦月的眼中滑落,幾乎灼傷她的眼眶,可是卻那麼沒有拘束,就如琴無邪所說的,她可以完全盡興的發泄自己的情緒。
過去的那一段時間,她一直都在隱忍著,不想欺騙朝陽,不讓自己哭泣,不讓自己落淚。可是那種難受隻有她知道,一個傷心的人連哭泣的權利都沒有,那比殺了她還要更加難受。
如今,她終於可以讓自己放鬆一下了。
琴無邪讓她在懷裏哭泣,因為另一個男人而哭泣……自己也非常的無奈,他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大度,為她如此的敞開自己的懷,任她肆意哭泣?難道她就不怕他嫉妒嗎?不怕他脅迫她不準再想那個人嗎?
可是陌弦月什麼都沒有擔心,什麼都沒想,仿佛在他的麵前哭就是天經地義。
兩個人,一個靜靜的站著,看著她輕輕的顫抖,聽著她輕輕的啜泣聲;一個微微的顫抖,微微的啜泣,就這麼讓時間從指尖流逝而去,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人說話。
蠟燭燃盡,陌弦月終於緩緩地停止了哭泣,當琴無邪看到她的眼睛的時候頓時無語,因為已經腫的像核桃了。
“這一次足夠了,若是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的眼睛會瞎了。”琴無邪找了一塊手絹,替她將那被汗水還是淚水沾濕的頭發以及有些狼狽的臉擦了擦。
陌弦月就那麼坐著,已經停止了眼淚。
她問:“如果我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呢?”
琴無邪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繼續給她擦拭。
陌弦月阻止了他的動作,抽過了手絹自己去擦拭,不可否認,在發泄之後她的心確實輕鬆了不少。
她不是沒有了愛情就活不下去的人,以前也不知道為何在她以前的世界中那些女人為了愛情而哭泣的原因,可是現在她懂了,那種痛,就如同刀割一樣,一刀一刀劃在心口上。
痛的滴血。
原以為她會跟別人不一樣,結果這現在的事實證明,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也有七情六欲,也會傷心、會難過,更會哭泣。
可當這一切回顧之時,過去的還是無法再重來,她沒有逆轉時空的能力,無法再讓那個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留下來的,隻有回憶而已。
陌弦月望著此時眼前的另一個人,經過朝陽之後她已經不再那麼懵懂了,可是暫時也讓自己的心封閉了。
能不能打開,還是一個未知數,如果是他……他應該會了解的,不是嗎?
琴無邪離開之前給出了一個回答,她的問題是“如果我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他的回答也很簡單……
“我用我的眼睛替你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