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沒去看陳素元,語氣變得平淡地說道:“陳大人這是什麼話,本太子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再說了,此次科舉舞弊案,擺明了是梁氏一族私自買題賣題,他們若真是被誰綁了藏起來了,或者殺了,那豈不是正和我們心意?尚書大人本與此事毫無關係,無端生出這等是非,考題泄密,尚書大人免不了要受到責罰,就連本太子都要吃掛落。還不如將此事掩蓋下來,最後不了了之豈不是更好?”
這一番話到了陳素元的耳中,卻是怒氣上湧。他哪裏會想不到夏仲昶的心思。夏仲昶定然是抱著僥幸心理,期待掩蓋真相,讓此事不了了之。幼稚的可笑!陳素元一拍大腿,臉色頓時惱怒起來,語氣沉重的衝太子喝道:“糊塗!這事本來隻是梁尚雲私窺考題,泄露給了自己兒子。而他兒子卻因為某種原因,膽大包天將考題私相售賣,這才是科舉舞弊的真相。皇帝之所以惱怒非常,也不過是因為頒布了金榜,而後爆發了科舉舞弊案,陛下臉上掛不住罷了。”
陳素元不待夏仲昶說話,繼續說下去:“這事情大理寺介入後,本可以尋根究底,很快就能夠查明真相的。梁尚雲斬首抄家,梁彥超身死,其餘人等流徙千裏。太子,乃至於微臣都不過僅僅是受些斥責也就罷了。可若是把梁氏族人藏起來,更甚至於殺了梁氏族人。那性質就徹底改變了。”
“這是公然違抗聖命,阻撓大理寺辦差。陛下為何將你我二人禁足,就是不想你我插手其中啊。殿下可千萬不要自誤啊!”陳素元說到後來,憤然起身疾走幾步,站在夏仲昶身後,苦口婆心的為夏仲昶剖析其中利害。
夏仲昶聞言臉色幾度變換,到最後直接轉頭看向陳素元,眼眸之中透著股隱隱的悔恨。他哪裏會猜測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簡單,竟是自己將事情想的太過複雜。他也是被靖元皇帝突然的雷霆之怒,先是禁足自己,還讓吏部尚書待旨家中的連番旨意給嚇到了,以為此事必然牽扯到自己,再加上睿王的推波助瀾,很有可能會危及自己的儲君之位。
這才在第一時間派人對最有嫌疑的梁氏一族下了手,沒想到一失足會引來諸多後果。夏仲昶忽然心生一種悔不當初的感覺,在心裏歎息一聲,沉吟著轉身看向陳素元,問道:“若事情真如尚書大人所言,父皇當如何?”
陳素元聽到這話,已經肯定此事定是太子所為了。身心頓時疲憊,心神搖曳,退了一步,轉身思索了一下,低聲說道:“若真的最後牽扯到了太子,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太子以為您當如何?老夫到時候怕是也斷然再難穩坐吏部之首的位置。”
“啊!”夏仲昶聞言,神色頓時蒼白起來。可他仍舊心存僥幸的追問道:“可,這事兒做得極其隱秘,大理寺能查出來嗎?”
陳素元擺擺手,坐下來歎息著說道:“不,左少陽之能,非等閑之輩爾。怪我,是我識人不明,竟讓梁尚雲這顆老鼠屎,壞了整個大局!太子,現在收手,還有轉圜的餘地。把人放了,老夫來周旋就是。”
夏仲昶卻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