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與大理寺聯手辦案,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從京都和山溝村跑來圍觀的百姓足有好幾百之多。這其中果然還是不乏有心之人,待大理寺收拾殘局,抬著屍體返回京都時,人群之中有兩個人擠出來,迅速向京都而去。
左少陽與京兆府尹林深在西城分別,返回大理寺官署。他吩咐了一下差役將屍首妥善安置,讓仵作重新驗屍。他走進後衙內室,屏退所有官吏差役,將門關起來,這才從懷中掏出那塊從屍首的手中取得的物什。
這是一塊腰牌,正麵赫然寫著兩個字。那兩個字是那麼的刺目,令左少陽這樣的斷獄高手忽然有些心駭欲絕。死死抓著那塊腰牌,癱坐在座椅之上,目光變得呆滯起來。
怎麼辦?
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可再查下去,怕是要動搖社稷國本了!
不!不能!絕不可以查!
向來崇尚真相,嫉惡如仇,誓言懲奸除惡的左少陽,他的良心和他為官數十載的為官準則卻令他備受煎熬!
就在左少陽天人大戰之時,上溝村梁氏族人身死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睿王的耳中。本就對太子一黨深惡痛絕的睿王,好不容易逮住機會,科舉舞弊案事涉太子,靖元皇帝已經勒令禁足太子,就連太子最為依仗的吏部尚書陳素元也被禁在家中,動彈不得。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正苦尋契機,期盼著一招扳倒太子。當真是天遂人願,睿王終於等來了他夢寐以求的機會。
睿王夏雲逸想都沒想,直接換上親王冠服,直奔皇宮太極殿。
夏雲逸是片刻都不耽誤,馬車一路疾馳,落在皇宮承天門,他下馬疾走,一路上是誰都沒有理會,穿過太極宮,奔著禦書房而來。午後時間,靖元皇帝一般都在禦書房批閱奏牘,夏雲逸非常清楚父皇的習慣。
的確,此時的靖元皇帝剛剛批閱了工部尚書趙綸彙報瀾滄江堤壩視察的奏疏,言及堤壩十有三四已經腐朽,年久失修,難以應對可能發生的大洪水。向皇帝請求再撥發三百萬兩銀子修繕淮陰郡一段堤壩。
雖說朝廷這些年國庫尚有盈餘,也不是這般肆意揮霍啊。靖元皇帝以手扶額,長歎一聲,他暗自想道:也不知淮陰郡的情況究竟如何,盲目投入如此巨額銀錢,隻怕下麵官吏並非實心用事,沒用到百姓身上,反倒是肥了那些醃臢官吏,得不償失。
靖元皇帝哪裏不清楚下麵官員都是個什麼情況?隻是他已年逾半百,知天命的年歲,兩鬢斑白,精氣神是大不如前。有心想要整飭吏治,已是有心無力了!
他隻想好好的培養出一個後世之君,以承繼大統。然而太子一心撲在結黨營私之上,黨同伐異,毫無治國之心,這讓本對他寄予厚望的靖元皇帝頗為失望。
眼下的科舉舞弊案,又牽扯上了吏部,雖說並非太子親為,但這些年太子的驕橫跋扈,吏部不停地籠絡朝官,朝廷上下半數都是他們的黨羽。權勢越發強盛,已經讓下麵的官吏肆無忌憚起來。這一次靖元皇帝也是有心想要敲打一下太子。
煩心的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永遠都處理不完。焦頭爛額的靖元皇帝搖了搖頭,重重的放下手中朱筆,對伺候在身旁的郭春海說道:“召禦史大夫鍾世勳到禦書房來,朕有事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