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沒有出聲,樓漠白站在那裏冷眼看著桐冉瘋狂的神態,青衣果然是桐冉的人,她猜的一點都沒錯,青衣手中還握著什麼,能夠讓桐冉有恃無恐,這女人現在瘋了,為了一個虛無的位子、為了一場繁華的帝王夢,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舍棄了!
“絕,來我身邊,我不殺你,你不是說愛我麼?”
上官絕冷冷一笑,身子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蹌的晃了幾下,“愛你?我的心裏自始至終都沒有你的存在。”
桐冉的麵色又白了幾分,嘴角的笑容摻上了幾抹淒慘,“好、好,那你就和她們一起去死吧!”桐冉麵向青衣,“兵符呢?給我。”
青衣笑吟吟的站在桐冉身邊,一雙黑眸始終帶笑的望著她,桐冉不耐煩的再次低吼,“兵符快給我!”
青衣笑笑,腳步往前走了幾步,靠在了桐冉身邊,“我們走吧,就你和我兩個人。”
桐冉的黑眸一瞪,“走?要走也不是和你一起,兵符快給我!不然你也是死!”
青衣扯扯嘴角,那抹諷刺越來越深,“好,兵符這就給你。”青衣從袖中緩緩的掏出一個東西,桐冉一臉的興奮神情,樓漠白的黑眸緊緊盯著青衣的那隻手,兵符,這皇宮之外想必也布置下了天羅地網。
“快給我!”桐冉不耐煩的低吼一聲,她的帝王夢,她的江山夢,不能在這一刻覆滅,她才坐上這個皇位沒都久,不是皇家的人又如何,她照樣能夠呼風喚雨,她照樣是桐國的女皇,她照樣自稱,朕!
青衣嘴角的那抹笑容越來越大,桐冉的身子一個上前,身手要接過來,青衣的動作卻出奇般的一個挺進,手腕一個翻轉,樓漠白隻瞧見了一道寒光,桐冉的身子猛然僵在了原地,一雙黑眸直直的看著前方,“你……”
青衣笑著,眼角卻落下了一行清淚,那淚滴順著臉龐緩緩而下,“啪嗒”樓漠白仿佛聽到了這滴淚摔碎在地的聲音,“結束吧……這一切都不是你的,你又何苦強求?”
桐冉的雙手猛然扣住青衣的雙肩,一雙眼滿是不敢和憤怒,口中的鮮血又溢出,落在了青衣的肩膀之上,染紅了那青色華裳,青衣的手勁又往裏麵一捅,桐冉的身體劇烈顫抖了幾下,青衣緩緩的附耳過去,“放心,黃泉路上,我陪你。”
桐冉的黑眸迸發出了一股哀怨,她的一切,她的皇位,她的天下……沒了,這一次是徹底的沒了。
桐冉的身子一軟,趴在了青衣的肩膀之上,青衣緩緩拖著她的身體坐下來,將她的身子放開,一柄尖刀完全沒入了桐冉的腹部,青衣的手上全都是鮮紅的血液,他呆呆的坐在地上,仿佛是一個迷路的孩子,那樣的無助和孤獨。
樓漠白的心幕然痛了一下,青衣愛的人,應該是桐冉吧……明明愛自己的人就在身邊,為何卻總是發現不了,為何總去追尋根本不屬於自己的那抹背影,為什麼不停下來,看看路邊的風景,或許這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上官絕走了幾步,手一揮,一個藥瓶就拋向了青衣,“給你的解藥,你自由了。”
青衣卻是淒慘一笑,一張臉盡是蒼白之色,結果藥瓶卻在下一秒,在掌中狠狠捏碎!樓漠白不禁向前了幾步,碎了的玻璃片全部紮進青衣的手心裏麵,滿是瘡痍的傷口,滿是淋漓的鮮血,青衣抬起頭,黑眸看向樓漠白。
“我隻求你一件事。”
樓漠白的呼吸一緊,點點頭,青衣看了看身旁倒在地上的桐冉,“我死了,讓我和她葬在一起,說到底我才是和她最親的人……”青衣那諷刺的嘴角緩緩勾起,手掌猛然往自己的胸口狠狠一拍,一個掌型的印記出現在了他的胸口,如此明顯,青衣的黑眸緩緩閉上,倒在了桐冉的身上。
桐國女皇忍不住將頭往旁邊一撇,“上官,兵符在你那裏?”
上官絕點點頭,將懷中的兵符掏了出來,交到了桐國女皇的手裏,桐國女皇手指緩緩撫摸著手裏冰冷的兵符,一切的悲劇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如果當初她能夠將這個錯誤在最開始的時候製止,也許現在就不是這般光景……
女皇看著站在那裏的樓漠白,歎息一聲,“這桐國的皇位是你的,欣兒。”
樓漠白緩緩垂下頭,桐冉和青衣倒在一起的兩具屍體映入眼簾,“嗬嗬,皇位……我不稀罕。”轉身,黑眸掃了一眼上官絕,“將他們兩個厚葬了。”
上官絕忙著點頭想要說什麼,樓漠白卻絲毫不給他任何機會,快速轉身離開,軒轅空明皺著眉立刻跟了上去,他可沒忘記樓漠白的掌心中還有著一枚鋒利的箭矢需要處理,或許該給師弟傳信一下,讓他來一下桐國了。
桐國女皇被樓漠白一句話頂了回來,愣愣的站在原地,上官絕苦笑的搖搖頭,“陛下,我幫你做的全部都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該放了我的母親?”
桐國女皇的雙眼一閃,終是默默的點點頭,上官絕如釋重負的笑笑,“多謝陛下。”上官絕輕功一閃,追著樓漠白而去,女皇獨自一人站在那裏,看著這滿目血腥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桐國的女皇莫名駕崩,而令人欣慰的是上一屆女皇陛下竟然安然無恙,這對於桐國即將要動亂的朝政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在所有人見到桐國女皇坐在皇位上時,再也沒有了質疑的聲音,桐國女皇再次登上皇位,雷厲風行的鏟除了所有桐冉的餘黨,桐冉也沒有被揭露身份,而是被扣上了一個暴斃的名號。
說到底,桐冉也不是桐國皇室中人,自然也沒有資格葬入皇陵,在桐國皇陵的郊外處,有一個豎起的石碑,漢白玉的石碑很為精美,上麵刻著幾行小字,樓漠白默默的站在那裏,看著石碑上最後的落款。
姐,莫子清,弟,莫子言。
說到底,我和她才是最親的人……青衣的這句話回蕩在樓漠白的耳邊,青衣,原來你叫莫子言麼,嗬嗬,還是這個名字好聽一些。樓漠白看著眼前的石碑,一陣風吹過,軒轅空明出現在了樓漠白身後,大手將樓漠白的身子小心的圈在自己懷裏,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帶著她輕功飛起。
“怎麼了空明?”樓漠白抬起黑眸看了軒轅空明一眼,軒轅空明眼睛掃了眼樓漠白裹著厚厚紗布的手掌,“師弟來了,還有其他人。”
樓漠白的心陡然一燙,他們竟然都來了?自桐冉死後,樓漠白就被強行恢複了桐國皇女的身份,不需要任何理由,隻要宮中大臣看過樓漠白的那張臉就再無懷疑,那張臉他們也都見過,桐國後宮中的第一美人,當年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恢複了桐國皇女的身份,樓漠白的地位扶搖直上,桐冉留下了兩個女孩兒,全部被送出了皇宮,似乎女皇不希望這樣的悲劇再次上演,樓漠白是皇位的直接繼承者,女皇也是直接在群臣麵前昭示,這個皇位是樓漠白的。
樓漠白的名字在桐國被喚作桐欣,但是對於這個名字她卻沒有半分認同的感覺,桐欣?這個名字雖然代表的很多,卻惟獨不代表她自己,在這皇宮之中所有人見到樓漠白都是畢恭畢敬,也有很多大臣貴族爭著搶著要討好樓漠白,女皇也要為樓漠白舉行大規模的宴會,樓漠白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你想辦就辦,別指望我參加就對了。
桐國這個唯一的皇女給所有人的感覺就是清心寡欲、少言寡語,在桐國的皇宮之內,樓漠白不多說一句話,都是默默的呆在屋子裏麵看看書,要不然就在皇宮裏麵到處走走,她想回去,發了瘋似的想要回去樓國,桐國這邊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其他三個國家,傅原也早就發來了飛鴿傳書,詢問樓漠白有沒有事,如果需要,樓國會排出鳳騎軍前來迎接,樓漠白看過之後隻是笑笑而過。
女皇扣著她不讓她走,皇宮的戒備森嚴,自己的周圍全都是眼線,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監視,就算可以自由出宮,女皇也隨時掌握著她的一切,也許是怕她真的不管不顧的離開,女皇也打起了溫情牌。
似乎要培養起這異常淡漠的親情,女皇抽空就會拉著樓漠白一起,樓漠白笑笑,說到底還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她能夠多麼冷血的拒絕?女皇還和她說了很多關於父君的事情,不得不說,女皇真的說到了點子上。
就這樣,樓漠白在桐國皇宮裏麵呆了足有半月之久,上官絕自從那天之後也進宮來好幾次,樓漠白每次都避而不見,對於這個男人她有些拿捏不了對他的感覺,很複雜,真的很複雜。
這半月之中,樓漠白過的有些渾渾噩噩,她確實沒想到,遠在樓國的男人們倒是都趕了過來,這倒是一個大大的驚喜,樓漠白詳細問了一下,三個人都被女皇默許了身份,安置在了樓漠白寢宮裏麵,樓漠白聽後心裏也有些開心,女皇沒有倚仗是自己母親的緣故就橫加阻攔,這多少看出了她的誠意。
看著遠處的宮牆,樓漠白頭一次覺得很想回來,似乎有些歸心似箭!她的男人們來了,真的很久、很久沒見了吧……
軒轅空明攬著樓漠白剛一落地,三道不同顏色的身影就在庭院裏麵出現,樓漠白腳尖剛落地,竹笙就跑了過來,手快速的撈起樓漠白的手臂,大眼睛看著樓漠白包的嚴實的手掌心,立刻心疼不已。
“漠白,這是怎麼整的,疼不疼?”竹笙小心翼翼的問著,樓漠白傾過身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不疼,沒事的。”
“看她還能笑的出來,自然是不疼了。”冷嘲熱諷的聲音傳來,樓漠白莫名覺得身體一冷,視線一轉就看到了一旁冷著一張俊臉的裴逸,那雙黑眸閃著動人的神采,樓漠白放開竹笙,快步走了過去。
“眼睛可是好了?”樓漠白的黑眸瞧著,裴逸冷冷一哼,“好了,倒是王爺你,一點都不省心。”
樓漠白笑笑,裴逸生氣歸生氣,立刻小心翼翼的捧起手掌檢查了起來,這一檢查不要緊,裴逸的臉色立刻黑了半邊,一雙眼死死盯著樓漠白,樓漠白也知道,在精通醫理的裴逸麵前,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半點隱瞞。
“很好,王爺的身體真是調理的不、錯、啊!”裴逸的手在樓漠白掌中的傷口處狠狠一按,樓漠白呼痛一聲,一旁的蘭兒一見,立刻湊了過來,將樓漠白攬在懷裏,“別怪白,都是我的錯。”
裴逸的俊臉更冷,將樓漠白從蘭兒懷裏拉出來,扯進了自己的懷裏,“都別跟進來,我要處理傷口。”說完,就拉著樓漠白一路往寢殿內室走去,站在外麵的三個男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忍不住勾唇而笑,竹笙往石凳上一座,“軒轅公子,漠白都經過了什麼,和我講一講吧。”
軒轅空明點點頭,坐在了石凳之上,蘭兒也坐了過來,外麵的三個男人和樂融融的聊天,內室的立麵則是熱火朝天的治療著傷口,聲音不斷。
“痛、痛、痛啊!”
“痛是應該的,應該讓你再痛一點!”
“你讓我痛,我也讓你痛!”
“王爺!別碰那裏!”
“啊……啊……”
“……”
雖然這些日子還是身處桐國,樓漠白卻覺得也沒那麼不舒服了,裴逸、竹笙、蘭兒、軒轅空明都在她的身旁,還有一個每一天都要進宮一次的上官絕,雖然其他人不知道上官絕為什麼會是如今這樣的景象,竹笙最為驚訝,想要問什麼卻被裴逸輕輕扯住,搖搖頭,竹笙這才什麼都沒問。
關於某些事情,既然樓漠白不想說,她的男人們也選擇不問不知道了。
樓漠白呆在桐國皇宮自己的寢殿裏麵,這裏什麼都有,樓漠白和她的男人們也呆在這兒,閉門不出,桐國女皇倒是接著幾個由頭來了幾次,將這四個男人也算全都打量個遍,樓漠白根本不在乎女皇會有什麼想法,女皇倒也識趣的一句話沒說,隻不過眼神看著這四個男人都包含深意。
就這麼在桐國皇宮逍遙的呆了幾天,誰都不見除了女皇,上官絕還是每天早飯,然而依舊是每天被堵在那一扇門之外,上官絕每次來都不說一句話,也或許知道就算說的再多也是沒用,擋在他麵前的終究是那道永遠不會打開的大門,他曾經是第一個走進這扇門裏的人,但是卻也是第一個被驅逐的那個。
每天都來,每天都來,竹笙看著每天默默站在門外的上官絕,實在心有不忍,“漠白到底和上官側君怎麼了……上官側君這樣實在是……”
裴逸始終在一旁悠閑的看著醫書,來桐國他也是將醫書帶來,到這裏也算消磨時光的一種,樓漠白掌心的傷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終於是以最快的速度愈合,穿透手掌的硬傷竟然沒有留下一絲傷痕,樓漠白不得不驚歎裴逸的醫書實在是高明。
蘭兒和軒轅空明,兩人時不時的切磋一些武藝,探討一下蠱毒之術,身為蒼國皇子的蘭兒對於蠱一點都不陌生,也可以算得上是軒轅空明的半個對手,兩人倒是在不知不覺間熟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