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
月上柳梢頭。
當淩弈軒帶著部下匆匆趕往西京霧柳街時,果然見到淩綦正被一個紫衣女子追殺,小小的身子以手做支點飛簷走壁。
“住手!”他一聲怒吼,撩袍快速飛過去接住那小身子,一把箍住女子的手,掐斷:“不準動本王的綦兒!”
白璧吃痛,掙脫他的鐵掌,後退一步,怒道:“是他刺殺我家主子在先!如此狠毒小兒,留之不得!”左手取劍,又朝這邊殺過來!
淩弈軒抱著兒子落回地麵,將綦兒交給身後的儂一,劍眉一沉,“本王見到的,可是你在奉主之命追殺綦兒!”以掌擋劍,腳不動而身自移。而後瞥見女子身上的那身淡紫衣裳,脫口問道:“你是白帝子?”心頭悄然劃過失望。
“不是!”白璧揮劍,想逼退他。
這時隻聽得那小淩綦在身後大叫道:“父王,剛才綦兒出來散步,這幫賊子聽說我是睿宗王的兒子,便將我擄了來,還要殺我,父王您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你們是什麼人?”淩弈軒聽著,瞥一眼醫館大門上‘風僢醫館’四個大字,兩指一夾,不費吹灰之力夾斷白璧手中的劍刃。白璧臉色微變,急急扔掉手中的斷劍,轉身躍進醫館。
“你們最好一步都不要動!”她冰冷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嗬止那些追趕過來的淩弈軒部下,警告道:“靠近一步,必死無疑!不信你們試試看!”
話剛落,便見那持劍朝醫館追過去的侍衛突然一聲悶叫,氣亡在地。而他們的太陽穴,準確無誤插了兩根致命鋼針。
淩弈軒眉梢一挑,利眸掃一眼黑漆漆的四周,示意部下不要妄動。
“父王,為什麼不追上去呢?他們的館裏都是壞人。”小淩綦撒嬌的朝他撲過來,窩在他懷裏,搖搖他粗壯的臂膀,“剛才那個姐姐好狠毒,如果父王再來遲一步,綦兒就要死在她的劍下了。”
淩弈軒稍顯生硬的抱著兒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傷了她館裏的人?”
小淩綦立即搖頭:“沒有,是他們要傷我我才還手的,而且他們人多欺負人少。”
“是嗎?”他淡淡抿唇,將兒子重新交到儂一手上,跨鞍上馬,“先回府!”
“父王,就這麼放過這群賊子嗎?若他們下次再傷害綦兒怎麼辦?”小家夥在後麵哇哇大叫。
“你母妃來了。”馬背上的高大背影沉聲道,沒有回首,帶領一隊人馬轆轆往東京行去。
等到東京郊區的有鳳山莊,隻見依舊是一身綠衣的阿碧盼在門口,盈盈下拜:“王爺,王妃剛剛才到,正歇著,特讓奴婢接綦兒過去。”
“嗯。”他沉沉頷首,一語不發往山莊內走。等行經那片被燒毀的燕子塢,他側首看了一眼,薄唇抿緊,繼續往慕曦下榻的廂房走。
此刻,慕曦正靜靜坐在房內等他,穿一襲紫紅色繡牡丹長襖,高貴的白色毛領,抱紫金手爐。她一雙天山聖水似的眼眸依舊不能視物,下巴消瘦了些,雍容華貴。
“弈軒?”聽到他的足音,她站起身,黯淡的鳳眸中湧過欣喜,“這次我帶騫兒過來了,這孩子的身子好了很多,天天嚷著要見父王。”
他走進來,將慕曦攬進懷裏,啞聲道:“這一路讓你們母子受累了。”
慕曦用玉手撫了撫他的臉龐,臉上的欣喜轉瞬即逝,說道:“這段時間為騫兒的病一直耽擱著,沒料到綦兒會自己先跑來找你,是我疏忽了。綦兒沒事吧。”
“沒事。”他示意儂一將小家夥抱進來,放到慕曦懷裏,“綦兒,跟你母妃說說今日發生了什麼事。”
“母妃。”小淩綦往慕曦懷裏鑽,小臉蛋上恢複小孩童的純真,委屈說道:“那群壞人知道我是睿宗王的兒子,想將我擄去威脅父王和母妃,綦兒反抗,他們便要殺了綦兒……母妃你摸,綦兒背上還有被打的痕跡……”
“他們是誰?”慕曦摸到小家夥身上被長風一怒之下擊開的掌印,飛揚的黛眉一挑,‘望’向淩弈軒。淩弈軒利眸微眯,俊臉同樣沉重。
“一個白頭發的爺爺,兩個姐姐,還有一個貪睡的小鬼。這一掌就是那個白發爺爺打的,還有那個叫白璧的婢女,一直追著綦兒不肯放,幸好父王及時趕到……”
“侍衛說你是跟一個與你差不多大年歲的孩子一起走的。”淩弈軒出聲道,將慕曦懷中的小淩綦抱過來坐自己腿上,用指尖壓壓他淤青的傷口,眸中又是一冷,“以後不要隨意支開侍衛,也不要輕易跟陌生人回家,知道嗎?”
“綦兒知道。”小淩綦爬起身子,抱著他的頸項,在他俊臉上調皮啄了一口,“父王,綦兒喜歡你這樣抱著,綦兒長這麼大,父王很少這樣抱綦兒,也很少跟綦兒玩……”
淩弈軒微微一愣,將孩子交給儂一,“儂一,帶他下去療傷吧。”
“父王。”小淩綦小臉蛋一黯,戀戀不舍抬了抬小手,想去扯父王的袖子,卻又怯怯的放下。
慕曦說道:“綦兒,你現在隨儂一出去療傷吧,日後天天可見到你父王的,不必急於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