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績大怒，卻不敢接話。旁邊顧雍緩緩起身道：“孔明巧舌如簧，其實漏洞百出。你說曹操是國賊，可我聽說自從曹操平定河北，百姓安居樂業，家家幸福安康，似乎與你說的不符啊！天下百姓萬眾歸心，這才是真正的王道。從黃巾大亂，到董卓亂政，再到李郭禍亂長安，諸侯爭雄中原，天下紛爭，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黃巾暴亂前，大漢有人口五千萬，可如今僅一千多萬。如果天下歸順朝廷，人人都能過上太平日子，都會和河北百姓一樣安居樂業，這難道不是對江山社稷有千秋功業的忠臣嗎？反倒是劉將軍非要興兵作亂，才是禍亂天下的逆臣賊子！”
諸葛亮識得顧雍，知道他字元歎，出身江東吳郡四大姓之一，年少時曾拜入蔡邕門下，後來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合肥縣長。諸葛亮拱手道：“原來是元歎先生，既然先生憂心百姓，那我給先生算一筆賬。曹操參加鎮壓黃巾起義，曾在宛城將五萬手無寸鐵的婦孺老幼趕入冰冷的河中，後來在下曲陽又屠戮七萬舉手投降的黃巾軍，其中不乏婦孺老幼。後來天下大旱，顆粒無收，為了充實軍糧，曹操縱容青州兵四處劫掠，又把百姓做成肉脯，摻雜入軍糧。接著屠戮徐州六縣，幾十萬亡魂無處伸冤！至於動輒坑殺、屠滅城池，我就不一一列舉了。請問元歎先生，論殘暴，曹操不比秦始皇殘暴嗎？”
顧雍無言以對。諸葛亮冷笑道：“當初始皇暴虐，陳勝、吳廣大澤鄉起義，掀起反抗暴秦的序幕！後來楚懷王號召天下義士討伐暴秦，這才有了楚霸王和太祖分兵攻秦。按照元歎先生的意思，當初秦朝百姓安居樂業，楚懷王等人是興兵作亂？楚霸王也是以下犯上？連我朝太祖也是亂臣賊子了？”顧雍大驚，指著諸葛亮道：“孔明，你這是……大逆不道！”諸葛亮大笑道：“真正大逆不道的人恰恰是先生，你們辱罵我主大逆不道，難道不是在影射太祖？太祖誅討暴秦，興的是義兵；我主討伐曹賊，興的也是義兵。你等顛倒黑白，奉曹賊為正義，敢問你們心中還知道什麼是正義嗎？什麼是不義嗎？如果連正義與不義都分不清，那不光是枉為人臣，恐怕與禽獸無異！”
顧雍氣得直咳嗽，跌坐席上。旁邊秦鬆大怒，指著諸葛亮道：“孔明，你欺人太甚！我等就事論事，你為何口出狂言，宛如犬吠？我且問你，你既然說劉將軍率領的是正義之師，又是為了什麼江山社稷，什麼黎民百姓，那為何劉將軍屢戰屢敗？敗平原，丟下邳，棄小沛，舍汝南，倉皇逃往荊州。接著又敗於當陽，亡命於夏口。難道正義戰勝不了不義？既然戰勝不了，那何來的正義？”眾人紛紛附議，個個麵露喜色。
諸葛亮不屑一顧，早知道他叫秦鬆，字文表，是孫權的謀士。突然笑道：“好一個正義論，說的不錯。正義如果戰勝不了不義，那還是正義嗎？那我倒想問問文表先生，當初董卓廢立君王，自燒洛陽退往長安，關東義士無人敢西進，難道關東軍是不義嗎？我再請問先生，明公能否戰勝曹操？”秦鬆麵露尷尬，不敢回答。諸葛亮大笑，“先生怎麼不敢回答？我可是聽說你苦口婆心勸明公投降曹操。如果將軍能夠戰勝曹操，你這般賣主求榮，必是曹賊奸細！”秦鬆大駭，急忙答：“曹操八十大軍，我主豈能戰勝曹操？”諸葛亮立時反問：“那按照你的說法，明公豈不是不義了？”
秦鬆驚慌失措，急忙跪拜孫權，“主公，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是孔明巧舌如簧，他血口噴人啊！”孫權麵色難看，怒視秦鬆，“孔明，你說話注意點！”諸葛亮眉頭一挑，得意道：“不是我有意冒犯明公，實在是有些人居心叵測，心中根本不關心什麼家國正義，隻關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和爵位官職，還有家中那幾房嬌妻美妾！我等興義兵，是為國家討賊，為百姓謀福，即便不能成功，也要殺身成仁，方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祖宗。有些人數典忘祖，賣主求榮，是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