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急?朕要等的人還沒到呢!”她眼中現著惱怒。
“你在等什麼人你!”他火大的拂袖,坐到椅子裏。自打她縱了溫於意歸山,他便一直維持這個情緒。
“朕在等蘇家人!”她衝口而出。“他們不來,怎麼顯威名?打贏他一個溫於意算什麼?他不是經常敗嗎?”
“你簡直強辭奪理!你就說罷!你就是怕真的攻下了邊城,你跟溫行雲便會從此之後變成陌路。”他的聲音透著火絲。
“是啊!朕就是這麼想的,不成麼?朕也是個人,朕也有七情六欲。朕就是被他的男色迷昏了頭。怎麼樣?”她也怒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又要打,又舍不得打。你這樣不是把人的性命開玩笑麼?”蕭庭氣得直瞪眼。
“最近木頭的話也多起來了。為什麼?”龍寫意笑眯眯的瞧著他,“難道是因為你想把青陽攻下來,去皇宮把有的人捉出來。啊哈哈!原來有人這麼迫不急待的想要吃那一個月的催情藥啊!”她的聲音刻意拖長。幾乎把他氣得暈了頭。
“你個女人還知不知道害臊?這種事你能吼出來麼?”蕭庭瞪著她。
她也瞪著他,然後,她哧的一笑。“好了,朕認真攻城就是了。”她把手指指到地圖上地道的位置。“這兒,叫人派一百人把守。”
她說到這兒,指尖又轉,指住地圖的另一個處。“這兒,是整個邊城地勢最低的地方。守軍很多,可是城牆卻不甚牢固。你挑十個士兵出來。讓他們去這兒,朕有法寶給他們。”
他古怪的瞧她一眼,“又什麼法寶?”
“這你便不用管了。到時候這十個士兵,朕會親自教他們法寶怎麼用。”她挑眉說罷,便又淡淡一笑。“然後大軍便從這兒衝進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她算算時間,青陽皇位上坐著的人估計也快要坐不住了。該來便來罷。朕可要見你。
第二日攻城時,城門正麵由龍寫意與蕭庭帶人佯攻。李風則與大部份人馬集中在地勢最低處。十名戰士一人手中扛著一壇好酒。立在隊伍的中間。
“怎麼?城門都攻不破了,竟還想來攻這兒?”蘇銀龍淡淡的一笑。
李風唇角微微一揚。“來人!放箭!”
蘇銀龍見他們放箭,立刻安排所有人拉弓搭箭。十麵高大的盾牌排成一麵牆。持盾之人隱在盾牆之後,齊步前進。而他們所有人都是為著掩護這十麵盾牆而生。
蘇銀龍舉矛在手,朝著盾牆飛射而去。可是那盾牆之厚,前所未有。叮的一聲,那長槍的槍頭竟然斷了!
這麼猶豫之下,那十麵盾牆便已經到了城牆之下。他心頭怒起,情知事情並不簡單,趕緊下令對準城牆下的人放箭。
可是他們又改變了盾牌的方向。他們高舉盾牌,那箭再利,也射不穿那銅牆鐵壁。
盾牌下,十名手裏拿著美酒的男子,抱著酒壇,拉開了上頭的引線。引線滋滋作響,可他們在彼此眼中卻看不見退縮。
他們知道,也許他們今兒個都回不去了。可是他們卻明白,女皇會好好的待他們的家人!轟隆!那最矮的城牆被人炸得塌了下來。
漫天的沙塵迷了人的雙眼。蘇銀龍身受重傷,可是紫月那黑壓壓的大軍卻都衝了上來。
“城破了!城破了!”城門口,溫於意正指揮戰鬥,一聲清亮的哭嚎劃破天際。他的眼中現出一絲絕望。遠處的女子依舊騎在馬上,墨發隨風飛揚。嘴角卻還隱著一個微微的笑。
“怎麼會破了?是從哪兒破了?是剛剛的巨響!”他朝著部下怒喝。可是沒人理他,大家的身邊都有敵人,紫月軍攻入城中的那一刹那,城裏的有條不紊便被打破了!
所有士兵都湧向那個缺口,試圖阻止紫月軍。可是不行,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先前他們還仗著有個城池,所以不怕他們。可是現在不成了!這個城,被人打開了缺口!
數以萬計的人在不停的戰鬥。他們的鮮血流得到處都是。龍寫意在人群中抬頭,可是天空卻依然幹淨,白雲卻依然自由。
“若是人也能像天空那樣幹淨就好了。那就沒了那麼多的殺戳。沒了那麼多的血腥。”龍寫意慢慢的踱著步。
她站的這個位置,青陽軍根本無法到達,所以她很安全。可是她的安全卻是用無數人的性命換來的。先前她打的是守衛戰,她毫不愧疚。可現在她打的是侵略戰,雖然戰爭無對錯之分,可她心裏到底是不好受的。
戰場上的人一個一個的倒下去了。戰爭還在持續中。她突然覺得很累。很想抱著龍自在好好的休息。可是她的兒子,現在卻在青陽。在無術醫館裏頭!她,好想好想他!
戰爭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雙方死傷的人數都不少。可是邊城,卻總算是攻下來了。當紫月國的女皇旗幟插上邊城的城樓時,紫月的將士們個個歡呼女皇萬歲。
龍寫意便這麼遠遠的瞧著,仿佛那場勝利與她無關。她要的不是邊城,不是攻城掠地。她要的東西絕對不需要靠搶掠得來。這一秒,她心裏覺得,做女皇還不如做商人來得痛快。因為做商人,她所得的東西都是人們心甘情願奉上給她的。
可是這兒,她卻是踩著人的屍體得到的。一個城池又如何?十個城池又如何?得不到人們的笑臉,這生活過得有什麼滋味?
蕭庭一身是血的策馬而來。他見她麵色清冷,眼裏瞧不清絲毫情緒,這便漠漠一笑,道,“怎麼了?你也會有嚴肅的時候?覺得對不起邊城的百姓麼?”
龍寫意挑挑眉毛,淡聲道,“朕要的從來不是搶掠。朕要的是見人。這些人,本應該都有幸福的家庭,有自己的父母親人,可如今他們卻隻能橫屍在此,這樣的結果,你願意見到麼?”
蕭庭笑著抹了把臉。“可這卻是現實。戰爭與現實差得很遠。當你選擇作為女帝的那一刻起,你就沒了選擇的餘地。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帝王更是如此。因為這個世上有善就有惡,有美就有醜。如何取舍,隻在女皇一念之間。”
龍寫意把眼光投向遠方,意誌決絕。“朕心已決。一定要將那些蛀蟲,連根拔起。”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狠狠的盯著一個方向。
李風將溫於意活捉了。他將他綁著送到她的營帳內,交給她處置。龍寫意坐在案前,玩弄著手上的手鏈。
“皇上,這個青陽王爺欺人太甚,請皇上下令處死。”李風跪倒在地,飛快的道。
溫於意的麵色青白交錯,可是他卻依然清秀無塵,一雙清眸現著決然。“要殺就殺。沒什麼好說的。”
龍寫意支著腮,淡淡一笑,道,“啊呀,可是朕還真舍不得殺你。朕跟你說過的罷,青陽王爺。若是你戰敗了,朕便賞你美人十位。現在,是朕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李風聞言大駭。“皇上!您在說什麼啊!他不過是個敗軍之將。皇上怎可賞他十位美人!”
溫於意清秀的臉兒漲得通紅,他氣惱的道。“本王才不要什麼美人。”
龍寫意勾唇一笑。“那可由不得你。”她說到這兒,頓了頓。“李將軍有所不知,這人是青陽的六王。別的王爺家裏早已妻妾成群,可就他身邊隻有三位小寵。而且這三位小寵還從未進過他的房!所以若有女子能嫁他為妻,怎麼也不能算是吃虧。”
李風古怪的瞧他一眼,“現在都沒娶妻?這人看來年紀也不小了。別是不行了罷!”
溫於意麵色一紅。他怒斥,“誰說不行!沒遇見合心意的,自然不能隨便成事。就愛亂說!”
“瞧,是不是一個好男人?”龍寫意唇角微揚,笑道。
李風咦了聲,“這倒確實不錯。這樣的男人賞美人給他太可惜了。皇上,不如由您把他收為禁寵。把他壓得死死的。這不卻是挺好?”
龍寫意狠狠的瞪了李風一眼。“朕國事繁忙,沒這閑情收受禁寵。”這已經不是他們頭一次提出這個問題了。
溫於意氣得俊臉生寒。“誰願意做她的禁寵!”
“好了!既然得了個青陽的王爺,那便不要浪費了。朕這就去跟青陽國交涉,要他們把皇上跟太上皇放回來。”她考慮了好半晌,又道,“嗯,可能一個王爺還不夠換兩個皇帝,那不然,便換我家龍自在好了!”
“那十個美人你就這麼算了?”李風不甘心的問。
龍寫意唇角一勾,笑道,“這個自然不能算了。”
溫於意麵色一黑。憤怒的瞪著龍寫意。可後者卻淡淡的揮手,“沒什麼別的事兒,便下去罷。朕這兒的公文堆積如山了都快!”
李風應了聲,這才拉了溫於意離去。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女皇對於這次的勝利並不高興。可既然她已經帶著他們打到這兒了,那聽她的準沒錯!
皇宮,承德殿。
溫行雲挑高眉毛瞧向花千樹。“也就是說,她拿下了邊城。活捉了六弟。還說要跟咱們把龍自在換回去。”
花千樹麵色微寒,低頭應道。“是!皇上。該是定奪的時候了。”
他放下狼毫,唇角微揚。“那有什麼要緊?清風不是還沒到前線麼?隻要她去了,她的仗便也打不下去了。”
“可是皇上,現在她提出這個要求,擺明了便是要逼皇上親自出馬哪!六王那兒,皇上若是不出麵贖了他,朝臣便會四處傳說你二人不和。可若是用自在王去換,朝臣們又會說皇上比老虎還毒。皇上換也不是,不換也不是。直落得個裏外不是人。”花千樹老實的道。這龍寫意,也太狠了。
溫行雲聽到這兒,竟突然笑了聲。花千樹以為他是氣得狠了,怒極反笑。可是他偷眼一瞧,卻見他的眼裏滿滿當當,都是快溢出的溫柔。
“她非要打到朕去見她,朕便偏偏不去見她。朕就是要讓這仗一直打下去。”他說到這兒,唇角微微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