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上不去見她,為什麼還笑得這麼高興?”這不是反常得緊麼?
溫行雲眼角彎彎。淡道,“千樹,你那幾個丫頭都多大了?該有三四歲了罷。”
花千樹挑眉,“最大的丫頭四歲,最小的才滿月。皇上指的是哪一個?”他那麼多女兒,搞不清。
“最漂亮的那一個。”溫行雲說到這兒,竟又笑了下。“你瞧,自在怎麼樣?”
花千樹兩眼一瞪,“皇上的意思不會是要把我女兒配給自在王罷?別的事兒不好說,可我家七個丫頭卻是個個像天女下凡似的。美得冒泡啊。”當老爹的立刻自吹自擂。
“你已經生了七個了啊。”溫行雲心裏不服。為何他卻隻有龍自在一個!
“我小妾多啊!二三十個小妾,七個女兒算多麼?再說了,我生了這麼多的女兒,偏就沒生著兒子,你說這事兒我不該努力麼?”也因為這些年的努力,弄得他荒廢了正事。天天被那些夫人們纏死。
“那溫顯怎麼樣?”考慮了下,溫行雲又道。
“你要為他們保媒?那你可真找對人家了。我花千樹,花開千樹。清一色全是女兒,馬上我七夫人跟九夫人也快生了。我這做人老爹的辛苦啊。”要養家的男人不容易。
“原來馬上還會有兩個要生啊!那這事兒先不急,等她們全都落地了再說。”溫行雲挑了挑眉毛,淡笑。
“皇上,你不是吧。我十九夫人,十七夫人,二十三夫人,可也都懷著身子呢,也都四個月大了。再有就是我的二十六夫人,剛剛查出來也是懷了孕。不過身子才一個月而已。若皇上要等他們全落了地,這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啊。”花千樹那是一窩千金。煩惱得頭發都白了。
溫行雲眉毛一跳,淡笑,“最好這次能生出個兒子來。不然你這做人爹的可真夠辛苦的。問一句,這麼多人,你是怎麼給他們取名的?”
花千樹哈哈一笑,老實的道,“老大叫花一,老二叫花二,一直往下排。”
溫行雲一頭黑線。這花千樹,那可都是女孩!“原來父皇給咱們取的名字大約也是這麼排的。二哥叫二王,六弟叫六王。飛星是七王。”
花千樹便又笑道,“對了皇上,您說的那個人果然有了動靜。他似乎沉不住氣了。若無意外,他明兒便會到皇宮。”
溫行雲眸中現出一抹淡笑。“總算來了。朕可等他好久了。”
“皇上,用不用?”花千樹又道。
“不必。他若有辦法,也不會到皇宮來找朕。畢竟,這禦筆可還在朕的手裏!”他淡淡一笑。嘴角輕揚。
花千樹見他似乎成竹在胸,這便沒有再往下說。可他一向清冷的眉宇之間卻隱了一抹淡淡的愁。
第二日,承德殿。
朝臣們紛紛跪在門外求溫行雲放口讓蘇家一戰。可他依然無動無衷。怎麼也不表個態。跪求的人越來越多,可他卻越來越悠閑。
“皇上!您再不派蘇家人出戰,青陽可真的要亡國了!那龍寫意打起仗來真是有如神助。邊城一戰,她的人竟然能用酒壇子轟塌了一方城牆,活捉六王!”
“皇上!紫月女皇唯有蘇家人可治!若再不封蘇家人為將,恐怕民心生變!”
“皇上!您貴為一國之君,卻怎麼竟為著一己之私置青陽的利益於不顧!你這樣,還配做一國之君麼?大家可知道那龍寫意是何人?那龍寫意便是生了自在王的女人。是皇上的女人!”
“皇上竟然為了區區一介女子置江山於不顧!這樣的人卻怎麼還能做皇上!”
這話一說出來,群臣皆以為然。溫行雲放下狼毫,唇角微勾。好,果真來了。他揚聲,“來人,把人給朕抓進來。”
一聲令下,蘇昭容便立刻將那兩個說話的人抓了進了承德殿推倒在地。一個是蘇家蘇墨風,另一個卻是關家關雲龍。這兩人都是武將出生,手裏都握有數量極大的兵權。此時被蘇昭容抓進來,不免破口大罵。風度全無。
“宣眾卿家進殿。朕有話要說。”溫行雲又道。
一眾朝臣排著低頭進殿。按品級跪倒在地。此處儼然便是一個小小的朝堂。
溫行雲挑高眉毛瞧向蘇墨風跟關雲龍,道,“說!怎麼不說下去!說朕為了一個女人置國家安危於不顧。這會子是怎麼了?”
蘇墨風飛快的道,“難道不是麼?若非龍寫意與皇上關係匪淺,您又怎麼會容許他們攻打青陽!想當年慶元帝在位時,何曾發生過這等事兒!皇上,您這麼按著蘇家,不讓蘇家人上戰場,難道不是為著龍寫意麼?”
關雲龍則道,“既然皇上已經色令智昏,那還怎麼做皇上!倒不如早些退位讓賢了!”
溫行雲支著腮,漠漠一笑。“這話是誰教你們說的?光憑這句話,朕便能奪你們的兵權,抄你們九族全滅!”
關雲龍怒笑,“沒人指使。你瞧瞧這兒跪著一地的大臣們。皇上若是想殺,不該把他們也全都殺了麼?”
皇帝挑了挑眉尖,淡笑。“你們仗恃的不過是朕沉迷美色而已。怎麼著?帝王就不能沉迷美色了?”
“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根本無權沉迷美色。”溫微寒負手立於承德殿門口。在他的身後,跟了一大批的禁軍。“當年你逼朕下台時,曾經跟朕說過,你會讓青陽的鐵蹄踏遍天下!可五年過去了,朕看不到你的政績。隻見你被一個女人打得夾著尾巴做人!這便是你的為帝之道?與其如此,那倒不如這個皇帝換個人來做!”
朝臣們一見竟是溫微寒來了,一個個的都變了顏色,這便趕緊三呼萬歲。
溫行雲沒有動,他卻隻是挑了挑眉毛,“換個人?父皇要換誰呢?大哥?他若有能,便不致於被人拉下太子之位。”
“二哥?他根本沒有這個資格來做皇帝。還是說,六弟?飛星?請問父皇,您屬意的皇帝,究竟何人?”他說到這兒,便又笑了聲。
“若是他們個個不成,便由朕先回來主持大局!總之蘇家人一定要先上戰場!”他拂袖。“你不能保我青陽江山,你還怎麼有資格坐在那龍椅之上?下來!”
溫行雲挑眉一笑,他對著蘇墨風跟關雲龍二人道,“原來弄了半天,這幕後之人便是朕的父皇。”
那兩人麵麵相覷,倒也不加否認。
“來人,將他二人的官服卸掉。從此之後,永不錄用。”他說到這兒,鳳眸一挑,對著溫微寒笑道,“父皇,您說朕沉迷女色。可是朕卻倒覺著是父皇沉迷女色多一些。”
“你竟還敢狡辯!”溫微寒氣得麵色發青。手一揮,便冷聲下令,“來人!把這不肖子給朕拿下!”
他身後的禁軍個個拔刀而起,可他們的刀鋒,卻一致對準了溫微寒。溫微寒麵色生寒。眸中有怒。“溫行雲!你竟敢陰朕!”
溫行雲笑著挑眉,“今兒個眾朝臣都在此,這事兒到底是朕先動的手,還是父皇你先領兵闖宮,大家瞧得一清二楚。再有,青陽跟紫月此次的戰爭也是由父皇發動。此時損傷慘重,父皇卻倒又怪到朕的頭上!”
“眾人皆知,青陽與紫月實力相當,戰火也延續了數百年。不管怎麼打,雙方都沒討著好處。可父皇依然要打這仗。實在令人費解。難道便是因為父皇心愛之人,是銀星的女皇麼?”
“麵對銀星這麼一大塊的肥肉,父皇非但不吃,也不許旁人吃。現在更是棄宮而去,在銀星做了女皇陛下的皇夫。這到底是誰色令智昏了?”他說到此,猛的將案上的茶盞擲下地。
“說得這是一套一套!朕今兒個被你反咬一口,朕無話可說!可青陽上下都在瞧著你這個皇帝!你若不能收複失地,你何以為皇?”溫微寒怒道。“如今蘇卿已死,你就不該為他複仇麼?”
“是!一定要為蘇將軍複仇!”朝臣們再度激動了。“一定要保住青陽。”
溫行雲這回卻倒真的笑了。“保住青陽,朕已經派人去保了。急什麼?馬上便會有好消息了。蘇家人對父皇忠心,卻在這兒指著朕的鼻子罵,你們說朕怎麼還能給蘇家人機會。再有,蘇隱龍身為良將,死於戰場。死得其所。可說到報仇,蘇將軍到底殺了紫月多少將軍,父皇您算過沒有?”
“好!好!好!”溫微寒冷笑,“弄了半天,你便是為著要拔除朕在青陽的勢力哪!朕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管青陽的事兒!可是你必須保住青陽。”
溫行雲勾唇一笑,這才開懷了。“好了,眾卿家平身罷。朕是青陽的皇帝。這天下是朕的天下。卿家們的忠心,朕都瞧見了。蘇昭容,你記下他們來承德殿下跪的次數沒?”
“回皇上,全記下了。”蘇昭容說罷,便將一本冊子遞上。
皇帝翻查冊子,漫不經心的道,“何洛,在朕跟前求了十二次。額頭磕破,膝蓋受傷。如今行走都成問題。官加二級。”
何洛一聽,趕緊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但凡在這冊子上頭出現超過七次者,人人官加一級。”溫行雲說到這兒,底下人等都已經謝恩了。
溫微寒心中一笑。他一手壓,一手賞。弄得朝臣個個唯他是從。倒卻隱隱頗有幾分超越他的意思在了。這樣的溫行雲,他放心了。
雖然是被他擺了一道,可他心裏卻極為高興。
溫行雲封完官職,朝臣們便一個個的退了去。
承德殿裏一片清冷,他對溫微寒淡淡一笑。“明兒個起,紫月便拿不下咱們青陽一城了。兒子既然能把父皇從皇位上趕下來,便自然能治理好青陽。隻是父皇,今兒個起,兒子不會再按照您的意思行事了。兒子心裏想要的東西,哪怕父皇心裏多在意也好,兒子也一定要奪來。”
溫微寒心頭一凜,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啞聲說了句。“若真有那麼一天,咱們父子二人便隻有戰場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