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寨仿佛不會呼吸了,那種熟悉又奇特的感覺再次喚醒她,原想自己大概掉在井底,被厚重的沙土深深掩埋,就此等待複蘇的一刻。當她漸漸適應靈體的燥熱與柔軟黑泥的觸感後,吳寨的視野逐漸清晰,又是那個詭異的黑色空間——夢魘鄉。
出乎意料的是,盡管吳寨多次嚐試進入夢魘鄉,卻始終沒能如願,她已有了預感,必須達成特殊條件時自己才能有機會再度進入,如果沒猜錯的話,那直擊要害的一槍恐怕正是所謂的“條件”。
與先前不同,她不是一個人進來。
一團辨認不出的東西在她頭頂盤旋,吳寨下意識伸出手,那團猶似變幻著的“馬賽克”物體落在手上,吳寨隨即認出,正是她飼養的幽靈蜂。
“沒想到連你也進來了……”吳寨小聲嘟囔,根據上一次經驗,在空間裏大聲呼喊,聲波會被無限反彈,她更加小心謹慎地坐起身,將幽靈蜂的靈體放在頭頂上。
好巧不巧,靈體的現在位置正是上回離開的地方,土丘離得不遠,那謎一般的女子仍然被鐵鏈鎖著,背對她盤坐在山頂上,隻是這次多了一棵滿開的桃花樹做點綴,死寂的異空間裏總算能出現點亮眼球的東西。
有了先前一些經驗,吳寨這回異常謹慎,她幾乎是淌著過去,一步一寸摸到土丘外圍,幸運的是,土丘不再躲著她移動,很快吳寨伸手抓住鐵鏈,靈體化作一道火球,直衝山頂。
吳寨終於能與神秘女子見麵了,這副長相與吳寨穿越的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女子的皮膚慘白如雪,也很難判斷她是否活著,吳寨試探性地搖了搖她,良久沒有應答。
“那個……我叫吳寨,能聽見我說話嗎?”
吳寨稍稍抬高嗓門,神秘女子僅僅是動了動眼皮,吳寨看她終於有所反應,索性更大幅度地搖晃她,霎時間,女子忽地睜開眼,用那雙沒有瞳孔的純白眼仁盯著她看,吳寨嚇得靈體好似被狂風吹過的火焰,險些散掉了,好在她及時恢複冷靜,那女子又把眼睛閉上,不悅地說道:“你好煩啊!”
“誒?”吳寨詫異不已。
“你不僅煩人還很廢物知道嗎?你在凡間的事我全都能看到,連你的想法、吃飯的味兒我都能嚐到,我們兩個理論上是同一人,隻是……你太特麼廢了!”女子狂吼一聲,吳寨的靈體又被吹散了,連幽靈蜂也擋不住那股氣流,咬住一條絲線般的“氣體”,掙紮片刻後才回歸寧靜。
“啊這……”吳寨知道自己不太行,可是被人直言不諱地說出來還是挺傷自尊的。
女子伸開被鐵鏈鎖住的雙臂,雙手環胸,兩眼眯成條縫,歪著腦袋瞥向吳寨,輕歎一聲後,搖頭說道:“哎呀,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傻之人,腦子不太靈光就是了,我呢,雖然一直待在夢魘鄉裏,但是外麵的事我可比你懂得太多了。”
“呃……道理我都懂,可我已經這樣了,對啦,我這算死了嗎?”
“死?不死人怎麼可能會死!”女子凶狠地回答道,“你現在這個狀態我也不好解釋,大概介於生死之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不想幹了就早點滾蛋,別蹲著茅坑不拉屎!”
吳寨更納悶了,這女人怕不是曾經的某位老板吧,話不一樣,但道理都是大家都懂的意思。言外之意,吳寨如果不想繼續在異世界生活,看來還有別的餘地可選。
“那這麼說,你就是身體原來的主人嘍?”吳寨問。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如何,我是誰你不用在意,我隻問你還想不想幹了?看你對付那三人的表現,可沒把我給氣死,我勸你還是算了吧。”女子抬手,指向吳寨身後,她順勢望過去,不遠處一道細如絲線的光芒像是在異空間裏開了條縫,“你若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從那道光走出去,此後你我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