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沉淪下去(1)
當墮落成為一種習慣,我便隻能繼續沉淪下去,似乎還見不底。 (1)學校並沒有按照常規像小學生那樣9月1日給我們開學,而是提前一周的時間讓我們回到了學校。放假前老王發布了回來後我們要換宿舍樓的消息,才知道原先新蓋的那兩個宿舍樓中的一個是為我們係準備的。由男生宿舍3號搬到了男生宿舍10號住進了新樓,但卻並沒有引來我對學校的任何感激,反而帶來的卻是江明哲的滿口的髒話,說電氣係的咋他媽的不搬呢,非讓我們搬,狗眼看人底咋的? 江明哲比我先到了學校,我回到寢室看到他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我說:“你怎麼不搬家呢,別人都搬了?”他說:“等你回來。”我說:“等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老婆。”他說:“我東西太多了,搬不了,你就一個破箱子和一床被,幫幫忙。”江明哲的行李確實是我們班裏最多的一個,陽台上堆的到處都是他的東西,原來我的寢室是用來裝我班所有男生的東西的,就是因為江明哲的東西多老王才不得不又為我班準備了一個寢室才勉強裝得下,氣得老王那天直說金錢坑人啊。 我覺得幫他搬箱子會吃虧,因為早上在家吃的是我媽包的餃子,我想讓它們在我的胃裏多待一會,而不是因為幫江明哲搬東西帶來更多的腸胃蠕動而始它們迅速的沉澱,最終排出體外,便宜了廁所裏餓了一個假期的蒼蠅。我說:“我累了,搬不動,你還是找別人吧。”他說:“你他媽的怎麼那麼不夠意思,等事辦完了我請你去正門外的格香俯吃海鮮。”我說:“那你不就虧了嗎?”說這句話時,我表情嚴肅,好讓自己充分表露出對他提出吃海鮮而帶來的額外的開支的同情,但內心卻異常的澎湃,好久激動的心情也停不下來,我上次吃海鮮還是在高考前一天,都過去一年多了。 他說:“哪他媽的那麼多的廢話,你搬還是不搬?” “搬。”我說,“就憑那頓海鮮我也要搬。”剛抬起箱子,門就打開了,我看見周亮直挺挺地站在門口看著我們。他還到滿勤快,看到我們在搬東西,他也幫忙搬了起來,說東北人都是活雷鋒,應該做的。 周亮向來是聽江明哲的話的,我感覺他有些勢利眼,對物質追求的他總是躲不過江明哲的糖衣炮彈,一次次的誘惑使他從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的四眼青年成長為不折不扣的金錢漢奸,丟掉了知識份子原有的人格,在墮落中成長,在人性的扭曲中前行。他不像我,我是早就沉淪了,沒有了讓別人去想象的空間。他不同,高中的時候就在學校入了黨,宣誓那天說要成為新時代的新青年,接過老一輩無產階級領導人的遺誌,走共產主義道路,為中國早日實現無貪官而奮鬥一輩子。 (2)那頓海鮮真的沒有辜負自己的辛苦,中學語文課上學過三日繞梁,今天我高原又造出來一個五日入夢,因為我連著五天睡覺的時候都夢到吃海鮮。晚上從C座一樓的教室裏出來趙琳說你是不是想海鮮想瘋了。我說是,夢到海鮮的時候比夢不到東西的時候都多。她說那你就沒有夢到我。我說夢到了。她說夢到我什麼了?“夢到我們在燭光晚宴裏吃海鮮。”她說你討厭,不理你了,去找你的母龍蝦吧。我說龍蝦是肉美,你是外表內心都美,它怎麼能和你比。” 我知道女孩子就愛聽好話,沒幾句趙琳就心軟了。她說就你美,行了吧,假期過的高興嗎?我說為了準備補考,整天在家裏都捧著本物理書,哪還有時間高興。她說那你看的挺好唄?“本來就沒有太大的把握,更不要說一個假期的時間了,全都忘了,越看越不明白。”“那你去麻煩周亮給你補補,在不過可就是大掛,到那時就更難辦了。”我說知道,可是下個周末就要補考了,能行嗎?她說你平時挺積極的,怎麼現在就死氣沉沉了?我說誰說的,我肯定能過。我當時是這麼說的,可心裏卻有種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感覺。 (3)找周亮幫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非得先讓我帶他到東門外一家蘭州人開的拉麵館吃頓正宗的蘭州拉麵才行,我說小意思,不就是一碗拉麵嗎,一碗半都沒問題。 拉麵館的隔壁原來就是那個退伍老兵開的飯店,如今老板他人已經不知道了去向,店鋪也盤給了別人。聽拉麵館裏的老板說是因為吃白飯的太多了,經營不善,不得以才停業了。我的腦中隨之看到他攜著妻兒,抬著沉重的皮箱,趕著還沒來得及殺了吃肉的毛驢,在鞭炮,鑼鼓,以及背著被寫上:“為人民服務,千秋牢記吃飯不要錢。”的巨大的牌匾消失在人群中的畫麵,不禁樂出了聲。 周亮說:“你樂什麼,沒見過吃拉麵的啊?”我說:“不是,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過補考?”他說:“你還不信我,那你找我幹什麼?”我說:“不是,我是怕你白吃了我的兩碗拉麵。”他說:“你他媽的怎麼那麼摳,現在哪有費力不要錢的事,真要是不信我,找我幹嘛,去找物理老師去啊,到時候可就不是兩碗拉麵的事了,聽說他隻愛抽中華。”我說:“你說的對,誰輕誰重作為一個大學生我還能分得清。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他說:“你就甭操心了,我會給你安排的。” (4)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周亮信守他的承諾,陪著我穿梭於學校C座的每一個教室,我們為的都是同一個目的,能夠補考及格。 能在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還坐在教室裏上自習的沒有幾個是出於誌願的,大多都是準備補考的。教室裏的人很多都和我一樣,找了一個關係不錯,學習又好的學生作陪複,就是陪著複習。一時間教室裏又人滿為患,風起雲湧,味道天南海北,霸山占坐,大多都是熟麵孔,都掛了幾科,無從可查。 我和周亮在C座一樓的一間教室找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坐了下來,他翻開物理書在草紙上寫了一個公式問我認識嗎?我說有點眼熟,數學課學過。他聽完氣得臉通紅,說你連這個都不認識,是重力加速度的公式,那你知道牛頓是誰吧。我說知道,在院子裏沒事幹看路過的美女結果讓蘋果砸的那個。“算你還不是白癡,還能教。”我說:“牛頓怎麼就不用蘋果開個飲料廠內,那錢不是來的更快。”周亮聽完差點昏了過去。深吸了一口氣又指著一個符號說這個認識嗎?“有點像某個電視台的台標,問這幹嘛?”“沒什麼,我們還是從初中物理知識開始吧,看來你真的是全都忘記了。” 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通過補考的事情,對於把掛科給過了,我是相當的重視,有的人卻毫不在乎。李思楠告訴我說兄弟班的班長上學期一連掛了三科,差一科就全軍覆沒。新學期班長是當不了了,可他卻跟個沒事人似的,滿不在乎。聽李思楠這麼一說,作為校報的記者,我執意要去采訪一下這位不怕死的學生究竟是以何種力量讓他如此的坦然,也以此在校內使學生們對掛科的恐懼心理直線下降。 他告訴我說:“都已經掛了,再學能有老師教的還明白,現實點吧,我等著從修。”采訪後我為此寫了一份近2000字的通訊,以《現實與夢想的差距》為題送到校報。校報老師看後臉憋得通紅,說內容太直接,太深刻,太現實,在校內無法刊登,說我白寫了。 (5)肥豬終究會有被屠夫宰掉的一天。周日補考的日子還是來了。趙琳非要陪我去,說是給我壯膽,她怕一個人不夠,又拉上了周亮和張曉宇。在A座教學樓大門口我說:“如果這次我要是再不及格怎麼辦?”她說:“不會,時間不早了,進去吧,我相信你。”就在這時,周亮拿出手機突然播放出了國歌,張曉宇舉著寫著“高原你最棒,掛科不屬於你!”的海報在他頭頂晃來晃去。我看了一眼就覺有點頭暈,說:“沒時間了,我得走了。”我怕再不進去,頭暈的我真的又要不及格了。 考試結束後,如我所願我順利地通過了補考,但卻得到了請客吃飯的噩耗。 (6)新生報道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食堂裏吃飯接到了潘薇打給我的電話,她說明天上午就會到沈陽。我說我會去接你。江明哲知道潘薇要來,興奮得不得了,他說我要看看究竟讓你整天掛在嘴邊的小師妹長得什麼樣?我說你看到她後可不要打人家的主意,她可是個好女孩。他說我知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怎麼對她,我就怎麼對她。我說我可沒有耍過流氓,你也別做。他說我怎麼會流氓呢,你怎麼瞎說。我說你天天都違法,沈陽都不讓光膀子了,你還光。他說那又不是在外麵,是在屋裏,你管得著嗎?我說我是管不著,但我知道從現象看本質,你已經變質了。他說別他媽的廢話了,說定了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接潘薇, 賴定你了,都睡覺吧。 江明哲就是這樣,說不過人家就爸啊媽啊的滿天飛,跟個小屁孩似的,永遠都長不大。 (7)第二天,我和江明哲六點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八點就來到了南站接潘薇,在出租車裏江明哲說昨天晚上一夜都沒有睡好,就想著看你的朋友潘薇長什麼樣。我說你就放心吧,保準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一眼看到潘薇時我覺得她又變了,變得更漂亮了。我對江明哲說她就是潘薇,這回你們認識了。我看了眼江明哲,感覺他從來沒有用過這種眼神看女孩,今天的他安靜了很多,站在那裏不說話,隻是“嗯,嗯”的直發呆。我說你就別發呆了,還不過來拿行李。江明哲這才跑了過來拿過行李箱臉上還是嘿嘿地衝著潘薇笑。 陪潘薇辦完入學手續,又把行李搬進宿舍樓後,她總算成為了沈X裏的一員。累了有半天的時間,我說帶你去學校的冷飲店吧。江明哲沒和我們去,因為學生會接待新生的不夠了人數,不得不把他拉去了給新生扛行李。 潘薇說你怎麼不去?我說學校知道來了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特意讓我作為你的專陪,別的事不用我管。她說那你還挺優秀的。我說哪敢啊,一般一般,全校第三。 要了兩杯冰鎮的可樂,我們麵對麵的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談,說到了剛過去的一個假期裏發生的事,也說到了我對大學生活的感受。對於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我看得出來潘薇挺興奮的,同時也專注地聽著我可以給她的介紹。 “依揚怎麼樣了?”她突然問我,我感覺有些不知所措,“他挺好,還是那樣。” 從她說話中我能感覺得到她真的不在想著還在大連上大學的依揚了。在假期裏依揚找過我,約我在純真年代酒吧見麵,那天我們的誤會也得到了化解,關係又回到了從前。他告訴我說他在學校交了新的女朋友,還拿出了他們的照片讓我看,照片裏的依揚笑得很開心。他知道潘薇考進了我的學校,還是說希望我可以照顧她。我答應了他,但即便他不說我也會這麼去做。我沒有把依揚交了女朋友的事情告訴給潘薇,心裏還是有點怕她難過。 她說:“謝謝你來接我。”我說:“謝什麼,都老朋友了,以後有事盡管喊一聲,必到。”她說:“行,以後少不了要麻煩你。”我一直等著江明哲能過來,可是等我們走出了冷飲店他還是沒有過來,我心想他今天一定會累得半死。 (8) 學校給我們大二的課程安排讓我徹底明白了大學生活的輕鬆,甚至懷疑這他媽的還是不是在上大學。這學期開的課有概率與統計,鄧論,電路,程序設計,英語,線性代數,法律和體育。每天平均起來隻有五節小課,閑的我都要變成鹹魚。看著貼在牆上的課程表,我,江明哲,張曉宇,周亮和李思楠表情各不相同,江明哲雖然在笑卻隻在表麵,心裏想著什麼神秘的想法讓人猜不透。張曉宇和李思楠樂得前仰後合,就差沒有頭和腳在一個水平線上,說不用再去網吧包宿了,白天就夠用了。周亮滿臉的憤怒,義憤填膺,怒發衝冠,要不是我們攔著他,恨不得將貼在牆上的課表撕個粉碎,再踩成粉末,仍到廁所裏發酵。他說教育改革怎麼他媽的改成這樣,大學生不上課,成天幹機巴啥,撐找著社會不安,無聊的去搞對象嗎。我保持平靜,死守中立,用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看問題,可惜不爭氣的是馬哲,毛概並沒有在我的腦裏生根發芽,長成一棵蒼天大樹,我說操,不上了,退學。 說要退學,那隻是我說說而已,並非是自己膽子小,雖然是個東北純爺們但卻沒有東北人的蓋世神氣,而是那天說退學時有個條件,晚上在食堂裏我和江明哲都喝了一瓶啤酒,酒量很小的我經不起酒精的醉人能力,加之鬱悶的我酒不醉人人自醉,神誌不清才口出狂言的,慶幸的是當時在食堂裏看著眼前走過的美麗姑娘沒有亂性,足矣。 (9)現在的我有了前所未有過的厭學情緒,覺得前途渺茫,不知道大學生這個詞究竟在自己身上打了多大的折扣,整天無聊的我甚至向李思楠借了二本小說打發時間。我躺在床上看著小說正看著過癮,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趙琳打來的,她說讓我陪她出來壓馬路,我說好,正無聊的想要睡覺。 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說:“潘薇進我們學校了你怎麼不告訴我,我想看看你的小師妹她長什麼樣?”我知道一定是江明哲告訴她的,他恨我那天沒有等他抬完行李回來後和潘薇一起喝冷飲,雖說他沒有添油加醋,做成一盆的陳年老醋擺在趙琳的麵前,但我還是覺得我先告訴趙琳最好。我說:“還是改天吧,十月底前市裏的網站比賽就要結束了,我和江明哲正趕著做網站呢。”她說:“就你忙,張曉宇多好,整天去沈師和徐麗在一起。”我聽完愣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張曉宇儼然已經成為了趙琳心裏的標準男人形象,她總是有事沒事的拿我和他比,說張曉宇這好那好,使我覺得自己不是個男人。輸給張曉宇我認了,因為沒幾個人能和他比,一天24個小時有8個小時他是和徐麗在一起,另外的16個小時有8個小時是在夢裏團聚,最後的6個小時是看著講台上的老師發呆,他已經到了最高境界,上課時竟可以把老師當成徐麗,看得直流口水。我真想跟趙琳說張曉宇瘋了,我也瘋啊,整天不幹正事,以後誰養活你啊。 大四以前的女孩看中的是浪漫,沒有像大四女孩更看中的是成家後不愁吃,不愁穿,體麵的過日子,在姐妹麵前說我住的是別墅,開的是奔馳,燒的是鈔票,其實這樣的女人才更適合日子。 我說:“人家也忙啊,剛開學要忙這忙那的,改天我一定請她出來。”她說:“那好,說話算話,你現在也好好為比賽準備吧。”我說:“女人能頂半邊天,成功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感謝支持,感謝趙母生了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好閨女。”她說:“就你貧,臭美。” (10)關燈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一定又是白天在課上睡了一個上午的結果。江明哲也沒有睡,我和他站在陽台,好以此讓自己靜下來。 他點了根煙,打火機的亮光在黑夜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讓人看了就感覺著迷。我說:“給我一根,我也想抽。”他奇怪地看著我說你會抽煙?江明哲知道我是從來不抽煙的,但我現在卻有了對煙從來沒有過的欲望。他把煙遞給我,點上說:“想什麼呢,有心事吧?”我說:“不知道是為什麼,看到潘薇後我覺得自己已經不在是她過去的朋友了,想要回到過去在一起時的那種感覺,但卻發現真的很難。”我的眼睛盯著自己吐出的白煙,借著白色的月光忽隱忽現,一切都那麼安靜,可腦子裏卻還是亂成一團。 江明哲說:“你喜歡她,對嗎?”我奇怪地看著他怎麼會猜到這些,剛吸進去的煙嗆得我咳嗽起來,忙著說:“沒有的事情,她隻是我的好朋友,你說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其實我並沒有把實話告訴給江明哲,並不是自己不敢承認,而是怕這樣會傷害到趙琳,如果她真的知道我選擇她是因為她的外表和氣質與潘薇有太多的相象,結果一定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11)第二天我又睡過了頭,第一節課早就已經上了20分鍾的時間,看著飛跑的表針,我恨不得將它拉過來向後走。路過食堂時,江明哲非要去吃飯,我說拉倒吧,第一節課是老王頭上的,在不去期末就隻能給你個及格了。他想想也是,說不他媽的吃了,走上課去。 每周四的一,二節課是法律課,給我們上課的是上學期教過我們思想道德的老王頭。法律課是大課,計算機係的2個班和機械係的2個班一起上,足有100多號人。 我和江明哲走到教室門口,老王頭正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經驗之談,我和江明哲扒在後門,小聲說,張曉宇帥,張曉宇乖,張曉宇把門開開。坐在後排的張曉宇知道是我,偷偷的給我們打開了後門,幾秒鍾的功夫我們已經坐在了坐位上,捧起了書,打起哈氣,做出一副聽了很久的樣子。 (12)老王頭雖然表麵可親,但那是假象,為了抓住遲到的學生,上課後他隻開前門,後門永遠是鎖上的,這種現象隻在我校老教授中廣為使用,青年教師從不會這麼做,他們恨不得要是沒有在外麵檢查的老師,來的學生越少越好,提前下課回去看球那是老師做夢都希望的。 老王頭見下麵有動靜說:“大家安靜,為了讓你們更加明白這個法律知識,我現在給你們講一個強奸未成年少女的案例。”聽到他的話我和江明哲立刻來了勁,挺起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黑板等著他講。 剛講完張曉宇突然舉起了手。“那位同學,有什麼不明白的嗎,可以問?”張曉宇站了起來說:“老師,後來那個女孩怎麼樣了?”老王頭正了正自己的眼鏡,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問這麼 一個傻逼的問題,說:“後來那個女孩搬家了,怕讓別人笑話。”張曉宇又說:“不對啊,這個事我在沈師聽說過,一個教授說那個女孩自殺了。”老王頭的臉色立刻變得不對,由白到紅,由紅到黑,改口又說:“知識都學雜了,我記錯了,對了,是自殺了,搬家的是上個月的一起強奸案。”張曉宇還要在問,但卻讓老王頭轉移了話題,談起了自己在學校分房的不公平的待遇。這是他必講的內容,法律課上講他更有了底氣了,隻是說的時候前門也給鎖了起來,看來言論自由並沒有在我校開展起來。 我問張曉宇:“徐麗也學法律課?”他白了我一眼,說:“我那是瞎編的,哪有的事。”我又轉而看著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講課的老王頭,我無話可說。 (13)中午下了課,我和江明哲急忙跑到食堂去填飽餓了一上午的肚子。學校食堂的菜價每年在這個時候因為大一學生的到來都會降價,不是因為國家的政策又變了,鼓勵農民少生孩子多種菜,沒事少往城裏跑去多種菜,而是各檔口為了抓住學生的用餐習慣,不得以做出的事情,像我這樣的老生也趁機跟著粘了光。 在要了兩份我最愛吃的紅燒鯉魚,魚香肉絲後,趙琳說:“整天就吃這兩樣菜,就不能換換別的。”我說:“腦力勞動後要充分補充蛋白質,何況像我們這樣將來的祖國棟梁更應該注意身體了。”她說;“那也不能一連幾天都吃一樣的啊,我都吃膩了,換別的吧今天。”我說:“好,你等會。”我站起來準備去打菜,竟發現潘薇站在我的身旁,而對麵的趙琳正奇怪的看著我等著我解釋。 “你不是想見潘薇嗎,她就是。”我像幼兒園的阿姨對小朋友們講過馬路一定要看紅綠燈,走斑馬線時注意不掉隊一樣向趙琳介紹說這就是潘薇,我就怕她會因為上次江明哲的胡攪亂攪而誤會了我和潘薇的關係。 她說:“你就是潘薇,高原經常提起你,你真漂亮。”潘薇說:“你真客氣,你也很漂亮。”趙琳不知為什麼瞥了我一眼,得意的忘乎所以,又說:“真的嗎,你的小嘴真甜,一直都想見你,卻總沒有機會,還有那個叫江明哲的,他也想見你呢。”我不知道趙琳剛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隻覺得身旁走過來一個人,江明哲也打完飯菜端著餐具東張西望,苦於沒有落腳的地方。 潘薇說:“謝謝你開學那天幫我拿東西,一直想謝你都沒有機會。”江明哲說:“客氣什麼,高原是我的好兄弟,一個毛……”話沒說完,又改口說,“連毛病都是一樣的。”其實江明哲的原話是一個茅坑蹲過,一部毛片看過,他說謊不紅臉,隻有我才知道他拉那根屎。 飯局上總會是說話的好地方,江明哲要了潘薇的手機號後從食堂裏出來天已經黑了下來,我讓江明哲送潘薇回去,自己陪著趙琳向她的宿舍樓走。女生宿舍與男生宿舍相比有著極大的反差,男生宿舍的樓下有的是暗的發黑的路燈,而女生宿舍的樓下有的卻是眼睛亮得可以照亮的男生,我心想他們得為學校省了多少的燈光開銷費啊。 江明哲拿著手機忙著發信息,我說你在給誰發,又有女朋友了?他說不是,是潘薇,問她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還真的很照顧同學,我先替潘薇謝謝你了。”“用你謝嗎,我是幫她,又不是幫你。” (14)我校學生中有四大紀律,不知從何時傳承至今,隻知其影響甚廣。四大紀律是男生進女生宿舍就地正罰;女生進男生宿舍先看長相;食堂的菜價隻升不降;宿舍的衛生隻降不升。這已經成為我寢室裏的寢室口號,人人牢記心中,說編造出來的人真他媽的是個天才,要不是怕老王發現,我早就把它貼在房間牆上,像財神一樣供起來,日日叩拜。 (15)本學期教我們概率的老師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這是很難得的,因為江明哲說過學曆的高低與長相往往成反比。 高學曆再加美貌並存,素質在高的人都會高傲起來,有一次上課後還有十分鍾就要下課,女老師遲遲沒有到來,我早已經作好了下課後就直奔廁所解決生理問題的準備,老師卻在此時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說,“對不起,上課來晚了點,教室太遠,車又堵,鞋又磨腳,所以晚了。”聽她說話好像是看一部在奧斯卡上獲過大獎的恐怖電影,我張著嘴,睜大了眼,做出一副這能是出自大學老師嘴裏的疑惑。 她的解釋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就像是用尿做啤酒,越釀越臭。我說:”老師,在有不到十分鍾就下課了,要不咱先講課。” “啊,就剩十分鍾了,時間也太快了,我先向大家聲明,冬天的路會不好走,也許我會遲到的更多,那時你們一定要自己看書,不要因為等老師而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年輕不再來……”她的話一直伴著耳邊傳來的下課鈴聲才結束,知道她不能再講出什麼了,我捂著肚子喊了聲肚子疼就直奔廁所,腳下一陣紙屑飛揚,剛出門口我突然聽見女老師殷勤的說:”孩子憋壞了吧,帶紙沒?我有。” (16)張曉宇和徐麗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是我一開始沒有想到過的,我一直以為張曉宇對女孩隻是順其發展而不太主動維持兩者的關係,但這次他和徐麗的關係發展到現在的地步連他也沒有想到,以至於被熱戀中的浪漫衝昏了頭腦的他辦了一件造福人類,死後可以得到閻王早二年輪回人間的好事,他把徐麗的肚子搞大了。 我憋著,強忍著,但卻還是忍不住樂出了聲,因為自己要當舅舅,還可以喝到滿月酒的喜悅說:”辦事也不注意點,怎麼那麼不小心呢,以前告訴你多少回了,要小心輕放,套又沒帶吧,懷孕多長時間了?”張曉宇說:”一個多月了。”我說:”一個多月也能發現,我怎麼不相信?”他說:”不是,是在體檢時發現的。”他點了根煙,望著窗外,黃色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因為不願與世隔絕而冒出的胡須。現在的張曉宇更像是了一個未婚先有孩子的男人,蒼老的麵孔,看上去已過而立。 我說:”你打算怎麼辦,是要孩子還是要輕鬆的活著?”雖然現在的大學生結婚生子已經不在是可以上新華社或新聞聯播的事情,但一邊學習還有膽子去結婚生子的大學生確實少得可憐,麵對畢業後就浪跡於討業之江湖的大學生,自己的衣食住行都管不了,還要領著個吸著奶嘴的小孩子,一副慘相尤然而生。他說:”事情到了現在,隻能去做人流了。”我說:”能早就早點做,晚了說不定你倆一個誰就後悔了。”他點著頭,隨即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消失在淡如水的白色月光中。 (17)徐麗做人流那天,我和趙琳陪著張曉宇和徐麗一起來到一家婦科醫院,夜裏廣播聽多了,沈陽有哪幾個婦科醫院我甚至都可以背下來。我挑了北站附近的一家婦科醫院,張曉宇不了解情況,以為我在那家婦科醫院有熟人,非要我打個5折,我說我們學校食堂門口貼的小廣告那裏做人流便宜可是結果有時要的會是兩條人命,這好比商場買一贈一,但拿回家卻發現贈品是一件過期的產品使你高興而去,敗興而歸,實屬悲劇。 張曉宇看到打折無望,咬牙狠下心在門診部交了全部的費用,拍著大腿說:”大不了真有了孩子以後少買幾片尿布濕就有了。”張曉宇可以在當時的混亂中仍有如此之遠見,好比孔明知強兵用空城計,著實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守在手術室外麵,張曉宇想要聽到的應該是孩子哇哇落地時的哭聲,但整條走廊卻靜的像圖書館裏的自習室,他恨自己為何不在等上三年,等大學畢業後發生這種事也不遲。 徐麗虛弱地躺在床上,兩隻眼睛像是謝了的大麗菊,沒有了以前的生氣,不知道趙琳是從哪裏知道做人流後的女人應該如何調養的,她竟向張曉宇羅列了十幾種滋補養身的方法,張曉宇恨自己沒有帶紙和筆,否則都抄下來,以備後用。 聽趙琳講,就像她以前做過人流似的,以至於站在一旁的護士都直咬牙跺腳,恨自己在衛校學習時沒有將知識學得一幹二淨,罵老師把知識都留給了自己孩子。 (18)一星期後,我和江明哲為參加市網站比賽而做的班級網站終於完成了,通宵達旦的忙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準備了也近三個月,看著自己還算滿意的網站,就像是看著出生後的兒子滿月一樣高興。張曉宇還沒有從失去兒子的痛苦中走出來,坐在床上,一個人抽著煙發呆,眼睛迷離的沒有一點的生氣。 做完人流後徐麗的身體極度的虛弱,為此張曉宇足足在醫院陪了她一個星期的時間,為了讓徐麗早些康複起來,張曉宇把趙琳告訴他的菜譜當成了寶貝,整天琢磨如何在保持營養的同時也能色香味俱佳。我忽然想起張曉宇出生於廚師世家,為什麼不讓他爸過來幫忙?他說這事怎麼能讓我爸知道,要是知道了他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我沒在再問,可事後一想他要是不說,他爸怎麼會知道,可見在特定的情況下,人都會變得反應遲鈍,就連一般一般,全校第三的我高原也不能例外。 (19)看著他倆親密的像是蜜月中的小二口,陪在一旁的趙琳說:“你也學學人家,看徐麗她多幸福啊。”我坐在椅子上啃著蘋果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隻是說蘋果好吃。趙琳看到我像是一塊木頭一樣沒有反應,走過來狠狠地掐了我一把。“痛。”我疼的叫出了聲,拉開袖子,一看胳膊青了一塊。我說:“你下手怎麼那麼狠。”她說:“活該,這是罰你的,我還想更使勁呢,怕我手痛,就沒。”說完,搶過蘋果,她大口地吃了起來。 (20)江明哲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長長的歎了口氣,說:“終於做完了。”他說這句話有兩層含意,一是因為原本一個班級的工作量隻有我們兩個人去做,累的程度可見一般。二是離上交網站的時間隻剩下了兩天,如果不及時傳上去,就會取消比賽資格,這就使我們先前的努力白費,搭進去了人力,物力不說,也對不起因為趕活而逃的好幾節課。 三天後老王找到了我和江明哲,坐在辦公室內他說:“網站做的怎麼樣了?”我說:“已經傳上去了。”他說:“效率挺高的嗎,這段時間都挺累的吧?”我想說效率不高,最後一天我們才交上去,累是累,誰讓班級裏會這方麵的人隻有我和江明哲呢。但江明哲搶先回答了說:“我們提前一個星期就交上去了,不累,一點都不累,我們是大學生,有這個能力。”老王滿臉的欣慰衝著江明哲笑,就差沒伸出大拇指,直誇我們是天才,高素質優秀的大學生。 我看著江明哲,江明哲也看著我,我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謊,晚了點又怎麼樣,不還是在規定的時間內做完了嗎?江明哲又說:“網站是我和高原一手完成的,沒有別人的幫忙,是有點累。”老王的笑更像是了陪笑,點了根煙,直了直身子說:“係裏老師已經開會決定了,獲獎後所有的獎金都給你們倆,可榮譽要按規定的來,屬名還是班級的。”江明哲說:“好,主任放心,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