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璧碎(5)(2 / 3)

薑沉魚一聽這話可就重了,不由得有些惶恐,這時江晚衣出來解圍道:“師妹你就收下吧。若覺得心中有愧,就尋思著回一份禮物給夫人好了。”

薑沉魚心中苦笑,這話得輕巧,但一時間叫她去哪兒找能夠回贈的禮物?更何況,能與那種又是名貴、又是脆弱的花卉價值相等的禮物,根本也不會太多。

杜鵑輕拍拍她的手背,柔聲道:“侯爺的沒錯,其實姑娘現在就有可以幫到我的地方呢。”

薑沉魚忙道:“夫人但請吩咐。”

杜鵑輕輕地喚了聲梅姨,梅姨會意,轉身進了內屋,不多會兒,端出一樣東西來。

薑沉魚定睛一看,居然是個棋盤。

梅姨將棋盤放到桌上,杜鵑道:“除了種花和紡織,其實我還很喜歡下棋。但因為眼睛不便,所以下起棋來總是比常人要慢許多,為此玉衡總不耐煩陪我玩。而府內的下人又都不會,外人我又不方便見,可以,自從四年前來到回城,我就沒下過棋了。如果姑娘真要謝我送你那盆花,那麼,可不可以陪我下一局?我聽下人們,姑娘是來使中棋藝最好的一個,還曾贏過宜王。”

薑沉魚汗顏,果然人就是不能太過顯擺,她當初為了救赫奕故意與他在船上通宵下棋,沒想到竟就流傳到了回城城主夫人的耳朵裏。

不過下棋倒不是什麼難事,人家都肯以花相贈,這等要求又怎能推脫?

“如此,我便獻醜了。”薑沉魚坐到棋盤對麵。

杜鵑轉向江晚衣道:“侯爺累嗎?如果侯爺感到疲倦,就請先回房休息吧。因為,我下得很慢,雖然是一局而已,但是沒準兒會到亮也下不完呢。”

江晚衣還未回答,薑沉魚已笑道:“師兄對棋藝一竅不通,要他留在這裏,對他可是折磨啊。”

江晚衣歉然道:“自愚鈍,遇到這些需要動腦算計的就很頭疼。所以,請恕我不能奉陪了。”

“那好。梅姨,送侯爺回去。”

梅姨送走了江晚衣後,薑沉魚看著棋盤,再看看缽裏的棋子,正在思忖該如何跟一個盲人下棋時,杜鵑開口道:“我眼睛不便,就要勞煩姑娘幫我擺子了。”

“哪裏的話,應該的。”

“那麼,不介意的話,讓我先走好嗎?”

“當然可以。”

“好,那麼第一步就是——”杜鵑深吸口氣,緩緩道,“元。”

薑沉魚豁然一驚。

江晚衣跟著梅姨走出西院,一陣大風突然吹來,手中的紙傘傘骨頓時斷了兩根,大雨一下子灌下來,瞬間就濕了大片衣襟。

“好大的雨。”他感慨道。

“是啊,”梅姨在身後幽幽道,“今晚上這雨,是停不了嘍……”

江晚衣聽她聲調怪異,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正好一道霹靂劃過濃夜,照得梅姨的臉一片青藍,原本慈眉善目的五官,也被陰影扭曲得變了形。

“你……”江晚衣沒能完下麵的話,後頸突然受到重重一擊,暈迷倒地。

煩躁的腳步聲,從左至右,又從右返左,如此重複了好幾次,細細碎碎。

姬嬰的眉毛動了動,自書間抬起眼來,望著聲音來源處輕歎道:“你吵到我了,采。”

噪音的製造者——薛采,這才停下踱步,回身一臉警惕地道:“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姬嬰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

相比他的雲淡風輕,薛采則顯得異常浮躁:“如果我知道是什麼問題,就不是問題了。”完走到窗邊,啪地推開窗子,外麵的風雨頓時嘩啦啦吹進來,案上的紙張四下飛散。

“你聞!”

“聞什麼?”

“你不覺得,這些花香得太過分了嗎?”

姬嬰忍不住笑了,抬起一隻手輕摩眉梢:“我竟不知——原來你還討厭花。”

薛采嘟囔了一聲。

“和你不同,我喜歡花。”姬嬰索性合上書本,起身也走到窗邊,望著夜雨中依然怒放的花卉,眼神溫軟,“我覺得花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它們最初隻是普通的葉芽,毫無特點,也不起眼,但是一旦綻放,就會美麗盡展,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而且那美麗又很快就會凋零,本來是遺憾,卻因為會結出最最重要的果實而有了另一種高度上的價值……”到這裏他停了一停,眸色深深,似有氤氳,如夜月下霧氣彌漫的幽湖,令人看不出真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