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的傲和強,是指知道自己的特長所在,並且將該特長展示給他人知曉,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驕傲剛強的表現。恕我直言,夫人的眼睛不方便,若換了常人,知道自己有所缺陷,不如別人,可能性格就會變得內向內斂怯懦自卑,就算能鼓起勇氣麵對生活,也會比較‘安分守己’。夫人卻不同,偏要挑戰最高難度的花藝,而且,還做到了當世第一——故而從這方麵看,夫人是那種一旦決定了要做什麼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性子——而這樣性子的夫人,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喜歡下棋,會下得不好。”
杜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垂著眼睛沒有回應。
薑沉魚將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順便翻了翻其他的棋子:“而且,梅姨所捧出來的這套棋具也實在太新了一點。我相信,它使用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三。”
杜鵑唇角拉出一道弧線,似笑非笑道:“你猜對了。加上這次,這是我第二次使用這副棋。”
“那麼上一次?”薑沉魚含蓄地將音拖長。
杜鵑果然接了下去:“今早上,我讓人從集市上買的棋具,拆封後請人現教的基本規則。”
薑沉魚心頭頓時為之一驚——這竟然是她第二次下棋!原本覺得此人棋藝不過爾爾,但得知真相後,情況立轉。捫心自問,換了自己,是否能在第二次下棋時就有如此章法,答案也是不能。而杜鵑卻做到了,看來她的聰慧,遠在自己之上啊……
她心頭震撼,因此聲音就有點發顫:“你為什麼要現學下棋?”
杜鵑回答得很快:“因為我聽你會下棋。”
薑沉魚卻越發不解:“為什麼我會下棋你就要學?”
杜鵑臉上露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抬起頭來,正對著薑沉魚的方向,用一種很凝重的聲音緩緩道:“因為我想借機認識你。薑沉魚,我想認識你,已經……很久很久了。”
薑沉魚徹徹底底呆住。
“示警?誰向我們示警?為什麼要示警?”薛采追問道。
姬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一邊拿起毛筆開始飛快地在信箋上書寫,一邊反問道:“再考考你,現在已經確信我們有危險,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
“分析己身強弱項,尋求自保之法。”
“那麼,我們最強的是什麼?”
薛采的眼瞳閃了幾下:“大將軍潘方。”
姬嬰笑笑。
薛采轉身道:“我這就去找他!有他和朱龍在,就算來十七八個刺客也不用畏懼!”
姬嬰沒有攔阻,就那麼淡淡地看著他往外衝,但薛采的手指剛觸及門把,就突然停下:“不對!”
姬嬰挑眉。
“不對……”薛采的手開始發抖,再轉身時,表情有些驚魂未定,“對我們來,最強有力的保護傘就是潘方——這一點,我們能想得到,敵人又怎會想不到。因此,如果有人想要對付我們的話,第一步要做的就是除掉潘方,斷掉我們的臂膀。我若此刻去找潘方,恐怕會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姬嬰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一分,直到此時,眼底才流露出讚許之色。
“所以,這個時候找潘方已經沒有用了,估計他現在自身都難保。那麼應該找誰呢?難道是……江晚衣?”
姬嬰還是不表態,靜靜地看著他。
薛采想了想,又搖頭:“他也不行。他醫術高超,下皆知。敵人也不會留他在我們身邊壞事的……難怪衛玉衡的婆娘會一吃完飯就把他急巴巴地叫走了,原來如此!”
姬嬰不禁莞爾:“婆娘?你的用詞可是越來越粗俗了。”
薛采白了他一眼:“粗俗怎麼了?我現已是下賤之身,要文縐縐的做什麼?反正也不能考狀元。”
姬嬰開始無奈地揉眉。薛采瞪著他:“婆娘!婆娘!”
“好吧好吧。婆娘。”姬嬰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薛采這才滿意了,仰起腦袋繼續道:“我覺得衛玉衡很有問題。想當年,他狀元及第何等風光,卻因為拒絕了一個死皮賴臉的想嫁給他的女人而被左相記恨,將其下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姬嬰聽到“鳥不拉屎”幾個字時,眼角又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薛采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反應,洋洋灑灑地道:“大丈夫怎甘心蝸居在此,終日裏盡處理些東家被偷了隻雞西家又少了條狗這樣雞毛蒜皮的事?是真男兒就應該征戰沙場,殺敵立威,鐵甲長槍,千軍萬馬,拋頭顱,灑熱血,守的是黎民百姓,護的是大好河山……”
姬嬰輕歎:“你如果簡潔些,我會給你更高分的。”
薛采快步走到他身邊,立定:“那麼就是四個字——屈才、嫉妒。”
“嫉妒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