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尹喘著氣,坐回到桌邊的座位上,瞪著她,平複了許久才道:“你果然是做足了功課的啊……好,那麼朕就看看你的功課究竟做到了何等程度,能打幾分。吧,啊!”
“姬嬰不是皇帝的理由很簡單——他生心疾,又有哮喘,他不夠健康,所以,姬家對這個孩子很失望,就把整個計劃後延了一年,等到你出世。”
燭光跳躍著,照得昭尹的臉,明明滅滅。
薑沉魚深吸口氣,道:“此間過程不再細……”
就在這時,一聲音忽然幽幽響起,仿佛來自地獄的冤魂,帶著股刻入骨血的執念:“為什麼不細?我也想聽。”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一個人影披著燈光,出現在視線之中。
銀白如雪的長發,高挑窈窕的身軀,她抬眼,星光為之遜色,她抿唇,萬物為之黯淡。
她就是四國第一美人——曦禾。
對於曦禾的出現,昭尹自然是無比震驚,再次從椅上跳了起來:“曦禾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來?”曦禾嫣然一笑,抬步,進門,然後反手將門關上,“當然是今夜一場大戲,作為主角之一,我不得不來。”
“你不是……瘋了嗎?”昭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就在一個時辰前,曦禾還用一副孩童般的表情睜著茫然的眼睛依偎在他懷中喝藥,可這一刻,她就那麼施施然地、極盡風姿地走了進來,神色平靜,巧笑動人,堪稱絕世。
昭尹的表情一瞬間就變成了憤怒:“你欺君!你竟敢裝瘋騙朕!你、你你和她聯合起來……”
薑沉魚輕輕一歎:“皇上你錯了。”
“朕錯什麼了?難道曦禾現在還是瘋的不成?”
“夫人現在確實沒瘋。但之前,她是真的……”
薑沉魚還待再,曦禾已走過去,將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微笑道:“不必解釋,真真假假,是瘋是傻,對現在來根本不重要。我要聽的……是姬家的真相。”
輕輕一句話,又將室內的氣氛帶回到了原先的陰沉肅殺。
昭尹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然後慢慢地、陰森森地笑了起來:“不會有真相了。你,不出來,”他先指薑沉魚,後指曦禾,“而你,聽不到。”
薑沉魚和曦禾都靜靜地望著他。
“還在等什麼?田九!”昭尹沉下了臉。
然而,屋裏靜悄悄的,除了燭花偶爾迸跳,發出呲呲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昭尹慌了:“田九?田九?田……”
“不用叫了,不會有人來的。田九不會來,羅橫不會來,外麵的侍衛們,也都不會進來。”薑沉魚淡淡道。
昭尹顫聲道:“你、你把田九弄哪裏去了?”
“田九探親去了。”
“什麼?探什麼親?”
“皇上難道不知道,田九有一個兄弟?親兄弟。而且那位親兄弟,不巧也成了一名暗衛,並且最後,還被你指派給了我。”
昭尹麵色陰沉道:“你是——師走?”
薑沉魚鼓掌:“皇上真是好記性,居然還記得住他的名字。”
“他不是死了嗎?”
薑沉魚莞爾一笑:“皇上真是信賴臣妾,臣妾什麼就是什麼麼?”
“可是我明明也收到了師走死亡的暗報……”
薑沉魚笑容一斂,正色道:“那是我故意安排的。”
“什麼?”
“師走為了救我,已成殘疾,這個樣子的他,若回到宮中,作為一個知道了很多不能泄露的秘密的無用之人,結局隻有一死。因此,我求師兄故意設置成他重傷不治的樣子,瞞過了眾人耳目,將他送往一個安全的地方靜養。”薑沉魚到這裏,又笑了起來,“而在一個時辰前,我命人將那個地址不心透露給了田九知曉,所以這個時候,他應該趕去探望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吧。”
“胡八道!什麼親人!暗衛沒有親人!他們唯一的親人就是朕!”昭尹暴跳如雷。
“那是皇上這樣認為的!”薑沉魚厲聲反駁,眼中失望之色更濃,“正是因為皇上從來不為別人考慮,所以隻當大家都跟你一樣冷血無情,連手足之情都不顧,甚至反過頭去殘害自己血脈相連的哥哥!”
昭尹被重重地打擊到,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了椅子上。
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喃喃地念了一句:“哥哥?”
“是的。哥哥。姬嬰,是你的哥哥。”轟隆隆的雷聲,像是特意應和這句話一般響了起來,緊跟著,深秋的夜雨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