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我的父親母親 13(2 / 2)

他們上了汽車,驅車來到了小山頂上的家。木蘭和芬芳已在門口守候,兩人望著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禁不住小聲歡叫起來。

家庭的愛和溫暖包圍著她,肚子裏的孩子鼓舞著她,青灣盡力往好處去想,對她有朝一日與丈夫團聚更加充滿了信心。

總是擔心女兒容顏易逝的母親不停地談起她的膚色。

“城市的塵埃正在侵蝕你的麵容,”她說道,“你看上去不像我記得的那個樣子了。我無法減輕你的痛苦,但是我確實有一種特別的、朋友推薦的、用杏仁和珍珠粉製成的麵霜,可以幫你潤膚駐顏。”

這位總是用淡定幫助家裏人麵對任何局勢的母親,她的沉著和鎮靜讓青灣的生產頗為順利。

“是個女孩兒!”接生婆叫道,“一個健康、漂亮的女孩兒。她大約有9磅重!”

我出生在中國最血腥的戰爭年代。蔣介石在繼續發布諸如“中共是決不會渡過長江的”這樣的勝利消息,但是家裏沒有一個人聽這些廣播,因為他們,還有其他大多數人,都已經對他失去了信任。

盡管這個苗家可以被視作是一個現代家庭,但是他們仍舊保留了祖祖輩輩沿襲下來的某些傳統。盡管局勢動蕩,戰火紛飛,但是光智還是給親朋好友發了有關我出生的喜帖,邀請他們赴宴。在此之前,親戚朋友還給我的母親青灣送了不少貴重的禮物。一位廣東廚子被請來準備魚翅、香酥鴨和其他美味佳肴。後來,他們還根據傳統為我擺了滿月酒,準備了許多紅雞蛋,每個親戚都拿了一隻紅雞蛋,放在之前我做滿月淋浴儀式的浴盆裏。他們通過這一傳統習俗祝福我長命富貴,這或許是因為“紅”與“紅火”這兩個詞很相似的緣故吧。客人們還將個人的一份禮物放在水中,以求獲得靈驗之氣。後來,在家中的第二個庭院裏,家人用紙錢、紙馬和紙轎子點上了熏香。第二天,家人給我舉行了剃發儀式,我的頭發被收集在一個紅色的絲手帕裏,之後這個手帕被縫進了枕頭。百日後,枕頭被扔進了河中——這一儀式是祈求孩子在未來的生活中擁有莫大勇氣之意。

我出生後沒有立即取名字,因為隻有我父親才有這個權利;他們隻是叫我“貝貝”。為了提高我在家族中的輩分,我一出生外公光智就給我加了一歲。在中國,嬰兒出生時就記為一歲,這是因為他們把妊娠的時間也算了進去,所以當嬰兒滿周歲時虛歲為兩歲。不過,如果再算上外公給我加的那一歲,我實際上已經三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