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當天傍晚，阿裏河鎮協領府後花園中。 [一堵圍牆右側為協領府一角，門前四根石柱間懸掛“萬壽無疆”四盞紅燈，下方是鋪有虎皮的太師椅，階下是茶幾和若幹木凳。整個舞台給人與世隔絕之感。 [喜氣洋洋的樂聲奏起，兩扇木門洞開，傳出陣陣猜拳行令的嘈雜聲。 [幕後傳來喊叫聲：“諸位，諸位！請拿起酒來，願我們協領王爺福如 東海水，壽比南山鬆，幹杯！” 眾 喊： 萬壽無疆！ [肯替格依爾在達官顯貴及鄂漢商人簇擁下走上。 肯替格依爾 （唱）五十壽辰我心喜歡， 抓個共黨進爵又加官。 鄂族商人 （唱）協領府錦上鮮花現， 吉星高照王道樂園。 達官顯貴甲 （唱）鄂族精華傳王府， 真乃佛祖轉世到塵寰。 肯替格依爾 （唱）說什麼吉星照樂園， 說什麼佛祖轉世到塵寰， 協領我隻想多抓幾個共產， 換個司令王牌掛胸前。 漢 商 人：王爺，這還不是易如反掌，您一個營的兵力，加上皇軍的槍支彈藥，對付幾個共產黨，綽綽有餘！ 達官顯貴乙：有日本人撐腰，可謂如虎添翼。 肯替格依爾：諸位哪裏知道，幾個抗聯共產黨，本協領並不在話下，隻是那些窮小子“野棲林”（日本人稱鄂倫春人），簡直像野人似的，個個都是亡命徒，叫人頭痛！ 達官顯貴甲：嗨！這幫窮鬼“野棲林”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一條條哲羅魚罷了！ 漢 商 人：仁兄，萬勿小看這幫窮鬼，他們有共產黨的護身符，共產抗聯又情願為他們撐腰打氣，出謀劃策。也算是夠厲害的啦！ 肯替格依爾：說也奇怪，星崩的幾個共產黨，一來到鄂倫春的部落，就像哲羅魚鑽進了阿裏河一樣難以打撈；那幫窮鬼也像蘸滿汽油的棉花套子，沾火就著。不好對付哇！ 達官顯貴甲：王爺，休長他人之威，滅我等銳氣。古人有雲：吾等之今日，可謂蛟龍得水之時也。況有日本人撐腰，別說幾個窮鬼“野棲林”，就是抗日聯軍也必是聞風喪膽！ 達官顯貴乙：是啊王爺，我們早已是今非昔比，鳥槍換炮嘍！ 肯替格依爾：（大笑）本協領承蒙諸位鼎力相助，才有今日之榮，往後還望諸君不吝賜教 ，輔佐於我，來日大功告成，必報滄海之恩。 眾 人：（起立鞠躬）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肯替格依爾：多謝諸位！歌舞上來。 [音樂驟起，走上鄂倫春少女若幹，翩翩起舞，跳起歡快的“哈依嫩”（鄂倫春舞）群舞。 [隨著歌舞的尾聲，一仆人急忙跑上。 仆 人：王爺，紮莫彥管家回來啦。 肯替格依爾：（向眾人）兄弟有些急事，請諸位後廳小憩。 紮 莫 彥：（走上叩頭）稟王爺，小奴回來了。 肯替格依爾：（驚喜）逮住了共產黨？ 紮 莫 彥：不！王爺，他跑了。 肯替格依爾：沒用的東西，（惱怒，拔出短刀）我宰了你！ 紮 莫 彥：（連連叩頭）王爺息怒！王爺息怒！雖然沒逮住烏鴉，可抓來一隻 鳳凰。 肯替格依爾：嗯？……起來說。 紮 莫 彥：（靠近王爺，輕聲地）我替王爺把阿依麗豔帶來啦。 肯替格依爾：（急切地）在哪兒？ 紮 莫 彥：您別急嘛。（扶王爺坐下）在多布庫爾喜勒特根的新房。 肯替格依爾：什麼？他們在舉行婚禮？ 紮 莫 彥：哎——王爺，燕子尚未入巢，老虎還沒進洞呢！ 肯替格依爾：（欣喜）快，快！帶上來。 紮 莫 彥：是！（向幕後揮手） [兩兵丁押著五花大綁的“新娘”走上，紮莫彥欲揭麵紗，被肯替格依 爾止住。 肯替格依爾：（深情地）阿依麗豔—— （唱）你是我心中的偶像， 你是酒中的玉液瓊漿， 比蜜甜，比花香， 我將用珠寶打扮你的嬌容， 山珍海味任你品嚐， 我願像羔羊跟隨母羊一樣， 圍在你的身旁， 願你拿起牧人的皮鞭， 愛撫地抽打在我身上， 阿依麗豔，我心愛的姑娘！ [肯替格依爾輕輕地揭開麵紗，一驚。原來是蒙眼堵嘴的兵丁。 肯替格依爾：（氣急敗壞地）混蛋！這……怎麼回事？ [紮莫彥呆若木雞，他扯下兵丁的蒙眼布和嘴中的毛巾，用力甩向兵丁兩記耳光。 紮 莫 彥：來人哪，把他捆在樹上給我用鞭子抽！ 肯替格依爾：慢著，鞭打不能使驢子變成馬，讓他們滾下去！ [眾兵丁下。 紮 莫 彥：王爺，這準是魏拉依爾耍的鬼花招兒，容我半個月，我一定…… 肯替格依爾：紮莫彥，我問你，你真的見到了阿依麗豔？ 紮 莫 彥：（跪下，哭喪地）我向天神“恩都力”發誓，若有半句假話，雷劈電打，不得好死！ 肯替格依爾：好！起來。我有個好注意。 [兩人耳語。燈滅，一束聚光照在肯替格依爾和紮莫彥的臉上。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