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一封信
在英國一個小城裏,有位郵局職員叫弗雷德·阿姆斯特朗,是個送信高
手,凡地址不詳或字跡不清的死信,經他辨認試投,幾乎無一不被救活。弗
雷德每天回到家,總喜形於色地把一些新發現告訴妻子。晚飯後,他總是點了
煙鬥銜到嘴裏,兩隻手領著小女兒、小兒子坐在院裏講故事。他像個總能成功
的偵探家般快活。生活像是一片晴空沒半點兒雲影。
可就在一個晴朗的早晨,他的小兒子病了,醫生趕到,一籌莫展。次日,孩
子就死了。
弗雷德的靈魂也死了。他的生活如今好像也是一封地址不詳的死信,失去
了寄托。他每天早早起床,出門上班,走路像個夢遊者。他坐在辦公桌前,默默
辦公;下班回到家,默默吃飯;吃完飯,早早上床。可他妻子知道,他常常整夜
整夜看天花板。
賢慧的妻子眼看他一天天消瘦,憂心如焚;她百般安慰,一無所獲。
聖誕節近了,周圍的歡樂氣氛也不能衝淡這一家人的悲哀。本來是年初便
跟弟弟一起翹首盼望年尾的瑪麗安,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像有心事。
這天,弗雷德坐在一張高凳上分發一攤信件。他撿起一個用彩色紙做成的
信封,但見上邊用藍鉛筆寫著:“寄交天堂奶奶收”幾個大字——真是來無頭
去無尾。即便是去請教比利時大偵探波洛也無濟於事。弗雷德輕輕地噓口氣,
正要順手丟到一旁,但“寄交天堂”的字眼似乎把他的心觸動了。他拆開信,信
寫道——
親愛的奶奶:
弟弟死了,爸爸媽媽很難過。媽媽說好人死了到天堂,弟弟跟奶奶會在一
起。弟弟有玩具嗎?弟弟的木馬我也不騎了,積木我也不玩了,我藏了起來,
怕爸爸看見傷心。爸爸煙也不抽了,話也不說了,我愛聽故事,也不要爸爸講
了,讓他早點睡。有次我聽見爸爸對媽媽說:隻有主能解救他。奶奶,主在哪裏
呢?我一定要找他,請他來解救爸爸的痛苦,叫爸爸仍舊抽煙鬥,講故事。
瑪麗安
這天下班時,街燈已經亮了。弗雷德快步回家,也沒注意自己的影子一會
兒在前,一會兒移後,因為他把頭抬起來向前看了。他踏上門前台階,沒有馬
上推門,卻摸出煙鬥,裝上一袋,點了,才推門進去。他向迎上前來的妻子和女
兒微笑著,徐徐吐出一口煙,立刻把她們籠罩在久違的氣氛中……
失去了兒子的弗雷德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寄托,他不但忽視了身
邊所有關心他的人,也忽視了自我。女兒的一封信幫助了他,使他
意識到他忽視的東西是多麼重要!雖然遭遇很多不幸,但生活還要
繼續,親人永遠是我們生活的希望。
溫暖的父愛
隔壁的小呂從湖北老家回來,給我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1998年8月1日晚上8時左右,湖北省嘉魚縣接興洲長江大堤突然決
堤,洪魔卷起驚濤巨浪呼嘯而出,100多平方公裏的美麗家園頓成澤國,5萬
餘人被洪水圍困。
梁冬華所在的村莊依山傍水,呈梯狀布局。他的家在最低位置的河邊。
洪魔撲進梁家時,冬華剛剛哄女兒入睡,正準備洗碗做家務。見洪魔突然
湧進,冬華大吃一驚,洪水流量之大、漲幅之快,是冬華平生從未見過的。稍一
遲疑,水已漲至大腿。
“不好啦!決堤了!”外麵傳來了村民的驚慌呼叫。
在這危急時刻,冬華首先想到的是留在家中的另一個人——年僅一歲的
女兒。他衝向臥室抱起熟睡的女兒欲往外衝,誰知一個浪頭將冬華逼進屋內,
水一下子漲至腹部。
“女兒不能浸水,否則有生命危險。”想到這,冬華急中生智,抓過浮在水
麵上的女兒平時洗澡用的塑料盆,將女兒放在盆裏,自己劃著盆護著女兒順
流從敞開的後門遊出。
外麵一片漆黑。冬華原想護著女兒遊向村後的小山,可是洪水太急,自己
的腿又有傷,已經力不從心。他隻好順流而下。
冬華護著盆中的女兒,猶如護著汪洋中的一條小船,就這樣漂流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冬華已精疲力竭,接連嗆了好幾口水。就在這時,他
們漂到一片樹林裏。冬華抓住了一根樹枝。順著水勢將女兒推向樹幹。這是
一棵三權枝,樹的分叉部位正好嵌上女兒的洗澡盆。冬華將女兒安置好,自己
抱著樹幹稍作休息。
水仍在上漲。冬華明白,自己早晚會堅持不住,隻要離開這棵樹,父女必
然葬身洪流。
得想個辦法救下女兒才行!
冬華一手抱樹,一手脫下襯衣。他用牙用手將襯衣撕成布條,結成兩根布
繩,再用布繩在盆上套了一個十字捆,係在樹上。他唯恐不牢,他又換手脫下
自己的長褲用同樣的方法將盆子綁成井字形,分別係在三根樹權上。他又除
下身上唯一的內褲,用盡最後的力量撕成布條,圈在盆周圍。布條如網一樣將
盆子緊緊網住。
做完這一切,冬華沒有絲毫力氣了。望了望熟睡的女兒,他笑了笑,鬆開
了自己的雙手。
天亮後,解放軍救災部隊的衝鋒舟在搶救附近樹上的群眾時,聽到了孩子
醒來後的哭叫聲。衝鋒舟駛近那棵樹時,船上的指戰員和先前被救起的群眾
驚呆了:這是人世間多麼偉大的一種愛呀!
父愛就像梁冬華用布條編成的網,看似粗糙,孩子睡在裏麵卻很安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