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後來在亞拉巴馬州的一所小學校找到一份工作,教教美術。由於和年輕人一起工作,我擺脫了疑慮多端的內心恐懼,一頭沉進畫畫當中。我曾向自己許過諾,不管心態如何,每天都要堅持做下去。”
“那麼一切都已過去了,”我心想,“但願對我來說也能那樣地容易。”
然而,對拉馬·多德來說,接下來的生活也並非那麼順順當當。我發現,他的生活也充滿著我們所有的人都感受過的困擾,以及由這些困擾所帶來的同樣的焦躁,同樣的疑慮。不同的是,他自始至終想方設法去戰勝阻擋在麵前的這些障礙。
拉馬和我成了朋友。
我常去他家拜訪,他總是不斷鼓勵我,要我鼓起自我設計的風帆,可我猶猶豫豫,尚未打算開始我夢寐以求的事業。他一邊和我說話,一邊灑脫自如地潑畫出一連串絢麗多彩的水彩圖畫。畫中幕幕景致源於他在意大利科陀拉觀望向日葵的美好記憶,源於他對緬因海灘邊漁夫們的無盡情思。他的豐富想象力和創作力似乎永遠也無止境。
此後不久,拉馬遭受到一次意外的打擊——中風了。
好幾個禮拜,我都怕再見到他。他的右手,那隻用來作畫的、妙筆生花的手癱瘓了。我肯定,他的勇氣也會因此受到嚴重影響。
我決定去探望他。敲門時,我聽得見沉沉的腳步漸漸挪近,聲音緩慢,步履艱難。門開了,依然是那頭蓬鬆而熟悉的白發,不過他的眼神顯得有些茫然惆悵,唯獨眸子的深處依然閃爍著倔強不屈的光芒。
“真高興,親愛的!”他興奮起來,說起話來聲音如稍稍脫了速的播放的錄音一般,他依然撐著鑲金頂的手杖,右手搭放在頭頂上。我們一同走進畫室旁的休息室,談起了許多事情,但隻字未提他的不幸遭遇。漸漸地,他又以他慣有的南方人紳士派頭轉換話題,談起我所關心的事情,以及我個人的抱負。
離開他家以前,我去了趟盥洗室,返身道別時,看見他已經進入畫室裏,拖移著步子走到畫架跟前,聚精會神地站立在那裏。眼前,一幅大畫框裏坐放著的是一張壯觀的島嶼的油畫。島嶼兀突地向前伸出,藍綠色的浪濤洶湧地拍打著海岸。我站在走廊默默地凝視著,我的心為他感到極度悲傷。端望著自己再也做不了的作品,他會是多麼的傷感啊!
然而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拉馬左手拾起一支畫筆,一步一挪地朝著畫布移動。他把畫筆放進那隻毫無知覺的右手,竭力把筆夾放在兩個手指當中,筆柄緊貼住掌心,然後再用左手牽導著,小心翼翼又神色痛楚地把畫筆猛然向前推去。畫筆橫劃過畫麵,留下了一道色彩濃重的完美線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身來,見我正在凝神注目,便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畫筆。
“不過試試,親愛的。”他說,“勇氣無非是種蹩腳的執著而已。”此時的我隻覺得一股熱淚湧上眼眶,禁不住撲向他的跟前,親吻著他的麵頰。是的,我從他那裏找到了自己的路。
人生箴言
此時的我隻覺得一股熱淚湧上眼眶,禁不住撲向他的跟前,親吻著他的麵頰。是的,我從他那裏找到了自己的路。